洛伊兒指尖在白玉杯上轉了一圈,將心底疑惑收起,畢竟她的手目前還插不進皇後宮中,心底再多疑惑也無用。
皇後輕輕笑起來,視線略過楚氏,卻是放在了洛伊兒身上:“妹妹緊張什麼?本宮召你們前來,不過是想提前看看本宮的兒媳而已。”
楚氏眯起眼睛,她本就對皇後是洛伊兒日後的婆婆隱隱有些抵觸,此時再聽見皇後的話,麵色已然冷淡下去。冷笑:“皇後當真是有心了。”
洛伊兒聽見皇後的話,也清淺抬眸看去,便見皇後朝她笑了笑,她指尖忽地捏緊杯子的壁口,皇後自然不會安好心,話題又扯到她身上,也不知她又作何了打算?
上一次,皇後曾道,給靖王府送了些許人去,她到靖王府幾次,也不曾見過靖王後院有人,再有去年年宴之時,靖王的那番話,她便知曉,那些人都被靖王處理了去。
不知,皇後這次又要怎般?
楚氏麵色也微有些冷,皇後如今拿楚氏沒有辦法,可是洛伊兒即將成為她兒媳,自有些難辦。
皇後看著兩人神色微變,麵上笑意越發深了些,她意味深長地道:“淩兒即將大婚,妹妹也知曉,淩兒並非本宮親子,少不得要讓虞妃母族人前來觀禮。”
洛伊兒不著痕跡地挑了挑眉梢,不知曉皇後是何意思?虞妃母族,也算是靖王外家,江南沈家,書香門第,如今隱隱有些落魄,原因無他,縱使聖上和靖王有些扶持,可是沈家並無出眾後人,旁人就算再如何使力,也無法,但卻也可保沈家清貴無事。
靖王大婚,沈家人觀禮,實屬常事,洛伊兒想不通,皇後為何特意提起此番事?
就聽皇後輕歎了一口氣,目光緊盯著洛伊兒,聲音卻似有些哀哀道:“伊兒可能不知,沈家今年來,出了不少事端,先是沈家家主不幸身故,生前膝下子嗣多有,但是嫡出隻有一女。”
聽到這裡,便是洛伊兒麵上的笑意也淡了些,隱約也明白了皇後是何意思,皇後口中的沈家家主正是靖王嫡親的舅舅,現時世人多重視嫡係,而沈家主臨死前,嫡出隻有一女,而這一女,便是靖王嫡親的表妹了,她眸色淺淺涼意看向皇後,皇後卻是越笑越甚,繼續道:
“那沈家女也不過及笄一年,尚未定下親事,本宮憐她身世可憐,又想著她也是淩兒嫡親的表妹,便派人欲將她接入京,到時候也好參加淩兒的大婚禮。”
至於沈家女來了,還要不要再回去?誰說得準呢,不過就是一個孤女,這滿殿的人,也不會有人在意,便也就是如此,靖王才越發有可能看重些。
洛伊兒笑意越發寡淡,她微微斂下眼眸,眼尾處微透著些淺涼,原放在白玉杯子出的手指也收回,皇後還真是費儘心思惡心她,如今就連沈家人都不放過,身為靖王養母,本該同靖王生母沈家那邊隱隱不合才是。
至於那沈家女是否無辜,洛伊兒自然也隱隱了然,皇後既然如此說了,那定是同那沈家女通過了氣,畢竟富貴迷人眼,更何況那沈家女的身份又是那般好,孤身一人前往京城,本就惹人憐惜,若是個聰明的,再生出了些許心思也不怪乎。
楚氏聽她說完,便也明白了她的心思,臉色冷然。
從聖旨下來後,楚氏就沒有想過靖王會無旁的侍妾,但是這沈家女與旁人不同,畢竟當初虞妃為了靖王日後,不惜身死,靖王對這生母是何感情,旁人皆不可知,不過看靖王往日對沈家多照拂,就可看出些許來。
這沈家女若真入了靖王後院,單單憑著她是靖王唯一嫡親表妹這一點,洛伊兒對待她的態度,就有些束手束腳。
畢竟沈家女不同旁人,誰也不知道靖王對沈家有多少情分。
皇後也就是抓住這一點,來惡心楚氏和洛伊兒,靖王不在乎她這個養母,難道還能不看重沈家?
楚氏看著皇後滿是笑意的臉上,心底越發冷恨,這麼多年來,她還是這般會惡心人。
就在她忍不住發火時,洛伊兒突然抬眸,輕笑出聲,似諷似嗤:“皇後當真仁慈。”
當初京中謠言就有皇後一手策劃,如今又來這一出,難道皇後當真以為,自己日後拿她半點辦法也無?
洛伊兒垂眸,掩住眼底那一抹諷刺,那沈家女,若是乖乖地不生一點心思,她也能將她當成表小姐好好照顧,若是……那便如何來得,就如何回去。
若是連一個孤女都處理不好,她談何去爭?
更何況,洛伊兒抬眸輕輕掃了一眼皇後,也不再維持著麵上那星點的尊重,直接站起身,輕笑道:“皇後如今不管宮中事,倒是越發悠閒,宮外事總是想插一手。”
楚氏也同站起來,就見皇後被洛伊兒的一番諷刺得僵硬,麵上笑意消了些,眼底微怒微冷,手掌拍在桌子上,護甲在桌麵上劃出刺耳的聲音:“大膽!”
畢竟她身為皇後,卻不掌宮中事宜,本就是她心底一大痛,如今被人明晃晃的諷刺,怎麼可能受得了。
洛伊兒卻不理她這一套,篤定了她就是個紙老虎,不敢拿她們如何,便掩唇輕笑了笑道:“臣女和娘親怕是已經晚了,就不陪皇後閒聊了。”
退後一步時,她抬眸看向皇後,眸子裡到底是因為皇後的所作所為而冷了些,涼涼道:“臣女告退。”
未等皇後說話,她便轉身出了坤寧宮,楚氏不言,同她一起出去。
皇後原是想打擊一番洛伊兒,卻被二人態度氣得渾身發抖,滿宮殿的人低下頭,不敢發一言,便連皇後最信任的琢玉和王嬤嬤也隻是低著頭。
洛伊兒和楚氏出了坤寧宮,徑直走到禦花園,方才停了下來。
楚氏回頭看她,皺眉說了一句:“靖王對你的心思顯然,你不必過於擔心。”
洛伊兒知曉她是在安慰自己,抬眸對她淺笑了下,她自然知曉靖王心意,可是皇後這般惡心人的行為,也讓她隱隱不悅。
更多的心思,卻也放在了那沈家女身上,畢竟那人遠在江南,她不甚了解,同楚氏對視了一眼,她清婉笑道:“怕是又要勞煩娘親了。”
楚氏擺手:“無妨。”
洛伊兒低垂眸子,輕柔淺笑,不管那人如何,稍調查些,知己知彼,總會容易對付些,謹慎些,不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