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話傳來時,涼亭中的兩個人都是一僵,洛伊兒極快地皺了皺眉頭,隨後平靜地轉身彎腰行禮:“殿下。”
將她動作儘收眼底的方瑾瑜,眸色微深,也站起來,溫潤地笑:“皇兄。”
方瑾淩單手扶起洛伊兒,麵上淡漠神色不變,隻是洛伊兒卻是斂下眼簾,手腕上的力道有些重,她卻沒有表現出來,隻聽男人漸漸冷意的聲音:
“嗯?”
方瑾瑜抬眸,視線與他相撞,似一場無硝煙的交鋒,方瑾瑜突然輕笑,意義不明道:“皇兄當真不知?”
他往日礙於她的名聲,束手束腳,而如今,他瞧著眼前男人平靜得近似無感情的眸子,方瑾瑜嘴角的笑意越發淺涼。
方瑾淩眸子倏地變冷,忽地轉眼去看自己身邊的女子,洛伊兒似察覺到,也抬眸看他,抿唇勉強對他笑了笑,他瞬間閉了閉眼睛,眼底冷意散去:
“外麵冷,回大殿去。”
洛伊兒眸色一頓,沒有想到他會這樣說,抿著唇立在原地一會兒,似要說什麼,最終也隻是垂眸,輕聲道:“是。”
極低的聲音,微低著頭,涼亭外的月光打下來,為她鋪上一層光暈,卻依然有些看不清她的神色,她衝二人服了服身子,便朝外麵走去,盼思終於扶住她,悄然回頭看著涼亭裡似隱隱對峙的兩人,臉色微白。
反倒是洛伊兒平靜地掃了她一眼,素手持著帕子拭了拭嘴角,輕柔道:“看著前方的路,前日剛下過雪,地還很滑。”
她無厘頭一句話,似真的在關心地麵滑,可盼思卻是瞬間回了神,低頭輕應了聲,地麵滑,是該謹慎小心些。
走遠的洛伊兒,在長廊儘頭,即將轉彎的時候,終究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隻似片刻停頓,她就繼續向前走去。
心底擔憂,自然是有些的。
不過,卻也隻是有些罷了。
半輪彎月下,女子眸子裡一片清明,又似帶著水波流轉,嘴角揚著淺淺柔柔的笑,隻消看上一眼,就移不開視線。
涼亭中,從洛伊兒走後,就徹底陷入了一片死寂。
方瑾瑜看著眼前的男人,眼底笑意漸漸淺涼,盈盈月光下,他一身月白色長袍皎潔,越顯君子如玉。
方瑾淩隻是漠然地看了他一眼,聲音平靜,卻透著一絲寒意刺骨:“離她遠些。”
方瑾瑜嘴角的笑意一頓,突然低低笑起來:“若是皇弟不呢?”
方瑾淩沒有回答他這句話,隻是看著他的眼底閃過一絲涼意,透著絲絲殺意,皇位之爭,本就是你死我活,活下來的幾位皇子自然都不是良善之輩。
“你且試試。”
方瑾淩沒有再停留,轉身直接走出了涼亭。
若不是洛伊兒,他根本不會將目光多放在方瑾瑜身上,可是,偏偏總有人窺探他的小姑娘。
涼亭外,冷風輕拂,方瑾淩負手行走,麵上神色平靜得近乎冷漠,他垂眸,漠然吩咐道:“給溫王送份大禮。”
福山低低服身,輕聲應下。
覬覦他的人,總該付出些代價。
方瑾淩眼底近乎薄涼,隻是在踏進大殿時,看見那個彎唇淺笑的女子,才微緩了神色,小姑娘生得好,性子好,總引得旁人窺探,他該護得更嚴實些。
福山跟在他身後,悄悄抬頭打量他的神色,心下輕聲嘀咕,也不知道為啥,王爺怎得就對洛小姐這麼上心?
年宴終散,方瑾淩同洛伊兒走在一起,楚氏先行了一步,洛伊兒低垂著眸子,抿唇沉默著,快到宮門口時,她才輕咬了咬唇,粉嫩的唇瓣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跡,她忽地停下了腳步,抬眸看向神色淡淡的男人,眼睫輕顫了顫,低聲道:
“王爺沒有什麼話要問我嗎?”
方瑾淩神色一頓,視線落在小姑娘的頭頂,垂眸道:“無。”
小姑娘似受了委屈,眼底都蓄了淚水,卻竭儘全力忍著,方瑾淩輕皺眉,心底升起絲絲疑惑,對於溫王的心思,他早就察覺,自然不會這個時候去問小姑娘,更何況他信她,也自不會去懷疑她的心意。
他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從小姑娘手中拿過手帕,輕拭了拭小姑娘的眼角,輕歎道:“怎得這般愛哭?”
她抬眸看向他,微揚起聲音:“殿下不問我涼亭中的事?”
她攥著帕子的力道有些緊,直直盯著他,似乎要看出他的想法,眼尾有淚珠滾下,聲音忽地輕細下來,一點點地吐出來:“你……是不是一點也不在意?”
不然怎麼沒有一絲反應?
小姑娘眸子裡的委屈傷心沒有一絲遮掩,叫男人的動作一頓,大掌落在她的發絲上,聲音低沉:“嬌嬌覺得我不在意?”
洛伊兒沒有說話,卻是彆過臉去,意思不言而喻。
方瑾淩眸色瞬間暗沉下來,他忽地攥住小姑娘的手腕,將人拉進稍有偏僻的角落,將人抵在梅花樹下,壓下身子,在小姑娘錯愕的神情中吻上她。
洛伊兒眸子瞬間睜大,片片梅花灑落下來,落在兩人身上,似是在點綴著,禁錮在她腰間的力道越來越大,男人尚在攻略城池,一手拿下她的玉簪,順勢插|入她的發間,使她被迫仰起頭,恰好看見他微垂的眸子,眸子裡的那分灼熱,和潛在深處的一絲絲冷意。
洛伊兒有些愣住,濕漉漉的眸子就那樣看著他,看得他動作漸漸溫柔,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抬起頭,卻沒有放開她,聲音依舊低沉,帶著一分啞意:
“嬌嬌,你不必把我想得那般大氣。”
洛伊兒眨了眨眼睛,他忽地低笑了一聲,眸子裡卻一片冷然,低低的笑反而讓人覺得心些不安:“若不是怕嬌嬌生氣,又怎會讓你見旁人?”
洛伊兒抿唇,悄然地將他袖子攥緊了些,默默垂下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