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走了這麼久也累了,不如在這裡吃碗麵吧。”抱劍青年朝著背後的馬車說。
馬車的青布簾被掀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兒往那麵館半舊的招牌上看了一眼,覺得這店看上去還挺樸實,應當不會太貴,這才點點頭,“好,既然大家都餓了,就先吃點東西吧,剛好旁邊就是長風客棧,海生去定上兩個房間,海平去看看這麵館有哪些吃食。”
“是,師父。”
忍住心中的雀躍,夢海平趕緊從車上跳下來,朝著麵館跑去。
他知道“夢海平”這個名字令人無力吐槽,他原本當然也不叫這個,隻是穿越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是個才十歲出頭的小小少年,不知道為什麼昏倒在山下,他又沒有原身的記憶,被湖劍派掌門夢之舟撿到之後,被取名夢海平。不過再怎麼樣,夢海平總比夢海生好聽,夢海生聽起來和夢見海參似的。
“陽春麵……真的是陽春麵!”夢海平看著掛在牆上的“菜單”,明明白白寫著,“陽春麵一碗十文”,一下子竟然有種要哭的感覺。
他看向正在一旁奮力揉麵的三烏,因為店麵不大,三烏一個人既做廚師還要招待客人,陽春麵做起來又不麻煩,所以三烏就在一旁做,麵對著擺得整整齊齊的四張八仙桌。
不過現在時間還早,店內並沒有客人。
“兄弟,陽春麵?”夢海平小心翼翼地說,仿佛在對某種暗號。
三烏茫然地看著他,“是啊,陽春麵,十文一碗。”
“……你的麵為什麼要叫陽春麵?”
這是個好問題,成功讓三烏愣住了。
他沒想到有人會問他這個問題,於是誠實地回答,“陽春麵就是陽春麵,為什麼要有為什麼?”
夢海平都被他的回答搞糊塗了,“你的陽春麵不是你取的名字?”
“當然不是了,它原本就叫陽春麵。”
“那是誰教你做的陽春麵?”
三烏立刻想起君上教他的答案,“我祖上就一直做陽春麵的啊,自然是家傳的做法。”
夢海平一瞬間就變得無比失望。
家傳?難道是多年前曾經有一個老鄉穿越到這個世界來,留下了陽春麵的做法?
這應該是可能性最大的了,這少年明顯不像是穿越者的樣子。
夢海平一邊失望著,一邊對三烏說:“那來四碗陽春麵吧。”
“好嘞。”
睚斐到店裡的時候,恰好看到一張桌子上坐著的四位客人,正是夢海平師徒四人。
這應該算是開張的第一筆生意,所以睚斐理所當然地多看了四人幾眼,尤其在三烏悄悄將方才的事傳音給他之後,他更是直接朝著夢海平看去。
怎麼回事,這又是一個穿越者嗎?
事實上這四人之中夢海平算得上格外顯眼,他這劍眉星目英俊瀟灑的長相真的非常俠客風範,如果將身上這灰撲撲的粗布衣衫換了,簡直是標準武俠主角的模樣。
與他相比,其餘那一老一少兩個男子就顯得非常平庸了,反而是四人中唯一的女孩子長得清麗秀雅很有幾分美貌。
“十文錢一碗,還是略貴啊。”夢之舟感慨。
夢海生實話實說:“這裡畢竟是洛城不是我們齊縣,這等價格已經是很便宜了。”
性格稍活潑些的小師妹夢海月笑起來,“是呢,旁邊的客棧裡也賣吃食,我看到那粗麵饅頭都要賣三文一個,這麵館的麵雖無多少配料,但麵卻是細白好麵。”
他們說著話,等三烏上麵,唯有夢海平略有些神不思蜀,他雖也餓得咕咕叫,但此時陷入回憶中,竟是忽略了火燎一般的饑餓感。
睚斐仔細觀察著,很容易就判斷出這師徒四人的經濟狀況不怎麼好,大約是除了一人一把的長劍之外,幾乎再無多少餘財了。
看來這個穿越者混得可不怎麼樣啊。
自從和李清遠一起生活了十年之後,睚斐早已經沒了碰見“老鄉”的激動了,他相當淡定地觀察著這個新老鄉,心想一般穿越者身上的故事總會比較多的,不知道這位又有什麼奇特的成長軌跡。
而他觀察著夢海平四人,那邊四人的視線多多少少也落到了他的身上,尤其是那位俏麗的小師妹,偷偷摸摸瞥著睚斐,竟是自己臉紅了起來,舉止都刻意文靜了許多。
隻是瞧著身上陳舊的粗布衣衫,再看睚斐那質地極佳的長衣和一看就貴得很的皮裘披風,一時間十分自慚形穢。
四人與睚斐到底素不相識,睚斐又是一派富貴公子哥兒的模樣,他們自也不好上前搭話,隻各自坐著。
就在這時,三烏那邊麵做好了,一股奇特的濃香開始在室內飄散開來,連剛才心不在焉的夢海平都被這香味吸引,忍不住動了動鼻子。
“好香啊。”夢海月忍不住說。
夢海平看向三烏端過來的麵,清透似水的麵湯,裡麵是整整齊齊碼放著的細白麵條,麵上撒著些許青翠好似翡翠段兒的蔥花,青青白白,乾淨分明。
“真是清湯陽春麵啊……”夢海平想著,拿起筷子輕輕拌了一下,而身旁三人早已經“呼嚕嚕”地開吃了,吃得那叫一個噴噴香,讓夢海平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才夾了一筷子麵送入了口中。
隻是第一口,就差點讓他熱淚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