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沒有解釋什麼,而是俯視王氏,一副為她著想的樣子,道:“弟妹此一癖好當真特殊。隻不過橫躺家門終究不成樣子,你還是回你自己的院子躺比較好。否則叫外邊的人看見,你就得挨笑話了。”
滿目錯愕地瞪著安然無恙的賈瑚父子,王氏心中波濤洶湧。
如海潮奔騰而出的震驚,暫時壓倒了她心底對母虎的恐懼。
一瞬間,王氏的臉上變換了好幾種顏色。
這幾天,她想了很多關於未來自己丈夫繼承爵位之後的打算。
可如果賈瑚和賈赦根本沒死在前朝餘孽的刀刃之下,那麼她的一係列美好幻想,統統得成空。
這叫王氏如何甘心?
在極度的震驚之下,王氏無意識地喊出了內心的真實想法。“你們怎會沒死!”她不肯相信,自己花費了那麼多的心思計劃將來,到頭等來的隻有一場白高興。
張硑原本不打算參與賈赦和王氏交火,而今聽到她這話,臉色卻一下子冷了下來。
他淩厲如刀劍的眼神籠罩住王氏,氣勢迫人,質問道:“怎麼?聽你這口氣,是很想瑚兒父子死在外頭嗎?”
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被人聽見了內心深處不能見人的心思,王氏麵色青紅交加,一時無言。
這時候,周瑞家的踉踉蹌蹌走至王氏身邊攙其起身,剛好給了王氏應對的時間。
片刻之後,她憋出了一個微笑,道:“怎麼會呢?”
“之前聽說瑚哥兒跟大老爺落入敵手身陷險境,我不知道有多擔心。這些天一直沒有好消息傳回,本以為他們已經命喪賊手,誰知突然之間竟看見了他們父子安全歸來。剛才我那樣失態,也是太高興了。”
張硑似笑非笑,步步緊逼道:“是嗎?我瞧你臉上這笑得比哭還難看的表情,卻不怎像是驚喜。”
“我前些日子傷了臉,表麵上雖然好了,可內裡不知怎的還疼著,故而不敢笑得太開。”王氏用自己的臉傷應對住了張硑的第二問。
不過她心中卻不如何高興,隻因提起臉傷她就想起了自己當日的狼狽,相當於自揭舊傷口,傷到的終究是她自己。
剛回完,王氏見張硑又一次地張開了嘴,大有抓著她緊追不放的架勢,心裡又恨又急。
她的腦筋快速轉動了起來,思索解決之策。恰好賈瑚和母虎的親昵互動,就在這時落入了王氏眼中。
狡猾地將話語轉移到賈瑚與虎身上,她神情冷肅道:“說起來,這頭畜生是怎麼回事?瑚哥兒你豈能帶這般危險的東西回府?是要鬨得家宅不寧不成?你知不知道,這頭畜生剛才差點就要吃了我!”
覺得抓住了敵人的弱點,王氏說話有了底氣,斥完賈瑚,轉而又衝賈赦道:“瑚哥兒人小不知事,大哥你也不知道教一教?”
專心擼虎的賈瑚,聽見王氏說母虎壞話,當下奶凶奶凶地反駁道:“瞎說!虎虎最乖啦!”
張硑點頭以示讚同。
“這虎跟貓兒一樣可愛乖順,我和舅兄一直跟在後麵,怎未見它何時攻擊你了?”賈赦鄙夷道:“要怪隻能怪弟妹你膽子太小,看一眼就嚇破了膽子。”
嗬嗬!針對誰不好,偏偏針對他家的福娃娃,有王氏她倒黴的!
母虎也不甘沉默,一步踏到王氏跟前,獸目凶光凜冽,凶神惡煞地衝她狂吼。“吼吼吼!”
王氏心臟幾急劇收縮,身體反射後仰,連帶周瑞家的一同跌在地上,發出了很響亮的一聲摔地聲。
雖然沒嚇死,但也嚇了個半死。
賈瑚摸虎頭,安撫道:“你乖啦!”惹生氣了虎虎,壞嬸娘真討厭。
幾次移動,王氏的站位已經不再堵住了進門的路。
賈赦迫不及待的想回自個兒院子痛痛快快吃上一頓美食,沒耐心繼續和王氏糾纏浪費時間和口舌,發現了這一點馬上道:“門口沒有攔路石了,咱們快進府!”
說著率先騎馬人門,走在前頭為母虎帶路。
賈瑚聞言不再糾結王氏的問題,指著門口道:“虎虎走,跟上。”
母虎甩了一個王之蔑視的眼神給王氏,一甩頭,昂首闊步走了進去,張硑驅馬落在它後麵。
一轉眼,門口處便看不見了三人的身影。
“太可恨了!”王氏死死瞪著門內,咬牙切齒,氣得眼睛都紅了。
“叫個下人去王家,說府裡今日有事,我改日再過去。”
忍恨交代完周瑞家的,王氏擠出了兩滴淚,委委屈屈地往史氏住處榮慶堂快步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