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煥也快步趕了過來。
但畢竟是伺候過皇後的人,人冷靜的多,遇到這種事情見太子妃娘娘沒有任何動作,立即整理情緒,去旁邊找過了不礙事的小活做著,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項心慈渾然未覺一般,直到將最後一點紙張燒完,才移開目光,雪白的指甲上粉色的丹蔻散發著粉嫩的光澤。
她一直以為皇上的病是‘天災’,畢竟一個天天亂吃藥的人,什麼時候出意外都不稀奇。
但現在看來,不儘然。明西洛——好大的膽子,不怕梁公旭知道了,擰了他腦袋。
——鶴鳴於九皋,聲聞於天。
項心慈怎麼想,也不覺得自己像是一個貪慕權勢的人,不過皇上這次應該死不了,怎麼也得反複鬨個一兩次,最後挺不過這個夏天,回到皇城時與世隔絕。
估計能判斷出,回皇城之日就是皇上駕鶴而去之時。
項心慈起身。
玉煥、秦姑姑立即緊張的看看過去。
項心慈表示她隻是換種香而已。
臨近傍晚,皇上的病情終於穩定,眾人鬆了一口氣,太醫們商定,皇上現在的身體不適合長途跋涉,等病情穩定一些才能回宮。
林無競回來據實已告。
秦姑姑神色僵了一下,一時間不知道是失望還是怎樣。
玉煥心裡歎口氣,意料之中的事,隻是難免有些失望,她今天不當職,聽到這個消息,便退了出去。
焦耳年齡小,東宮又沒有管治她的人,失望直接寫在了臉上,被秦姑姑好一頓罵,畢竟這裡是太子的寢宮,皇上是太子的父皇,父子感情並不是作偽,心裡再激動也要在太子麵前憋住了。
焦耳被罵的害怕又委屈,哭著跑了出去。
“焦耳姑娘真性情,皇上病種,傷心成這樣。”
“可不是嗎,長安公公快嘗嘗廚房新作的紅豆冰乳。”
“謝謝秦姑姑。”
莊姑姑掀開竹簾,從外麵進來:“娘娘,明大人在外求見。”
項心慈撥弄著手腕上新上手的冰種綠,覺得這個顏色太重了些,過於老氣:“不見。”
莊姑姑退了出去。
林無競站到屬於她的位置,並不詫異,明大人連續兩天求見太子妃,也隻兩天而已,太子妃又不是什麼人都要見。
健壯矮胖的莊姑姑看眼明大人,歎口氣,多好的後生,怎麼就不見呢,誰還沒有做錯事的時候,她們娘娘就是看明大人老實好欺負,哎,也不是,小姐看誰都好欺負,相比於世子爺,明大人也沒多可憐,半斤八兩吧。
明西洛便知道什麼意思了。
莊姑姑與他也是老熟人:“明大人,夜裡冷,早點回去吧。”
“多謝莊姑姑關照,在下知道了。”
莊姑姑轉身,秦姐都管不了的事,她更管不了,轉身走了。
明西洛卻站在原地沒有離開,她還在不高興?或許沒有,她怎麼可能因為一件事記這麼久,隻不過對見不見他沒有他這麼迫切罷了。
沒了自己,她有的是新鮮的、更年少的想哄她開心的人,林無競不就玩樂的一把好手。
明西洛自嘲一笑,他沒有彆的意思,隻是對明知如此還站在這裡的他有些不理解。
“大人……”
“先回去吧,這裡沒你的事了。”
多雨看自家大人一眼,哪有大人沒走,小廝先回去的,他隻是覺得大人怪可憐的,還沒有人同情大人一點。
跟太子來寶珠山莊的人,除了身份不夠的,誰家不是攜勤帶眷,資格不夠了也帶了一兩個丫鬟伺候。
反觀他們大人,身邊隻有他一個,娘娘還不願意理會他們大人的意思,他們大人已經做了這麼多,娘娘也不感動,換成彆的女子——
多雨不想多說,他也不敢。
明西洛看著天上的月色,事情拖的越久,她再次願意記起他的可能越低,也許一會她又改變主意願意見他了也說不定。
寶珠山莊的傍晚有些涼,對明西洛來說無足輕重,他隻知道,皇上身體剛剛穩定,今晚太子不會回來。
明西洛便站在廊下,透過稀疏的樹影看著天上的月色,不為誰而來,也不為歲月離開落寞。
一牆之內,琴音悠然響起,明西洛恍惚回神,看向高牆築起的另一邊,腦海中下意識想起她手指抬起,旋轉飛揚的樣子……
一曲落幕,剛剛喧鬨的聲響又安靜下去。
明西洛移回目光,仰頭繼續看著天上的月色。
一個時辰後。
焦耳進來,看一眼洗漱完,正由著秦姑姑通發的太子妃,開口道:“娘娘,明大人求見。”
項心慈慢悠悠的看她一眼。
焦耳苦澀的點頭:“一直沒走,在外麵候著。”
項心慈收回目光,閒得他,不禁冷哼一聲。
眾人見狀,頓時無人敢說話。
林無競站在門邊的位置,見狀,看了焦耳和秦姑一眼,想著,明大人最近有沒有得罪過太子妃。
“他竟然喜歡等,就讓他在外麵等著吧。”
焦耳看秦姑姑一眼。
秦姑姑默默為主子通發。
焦耳躬身:“是。”
明西洛送走了焦耳,依舊一個人在廊下站著。
太子寢宮內的燭火熄了一半,月色越來越亮,蟲鳴聲在寂靜的夜裡悠遠空寂。
寢宮內。
項心慈哄完帝安,便在旁邊睡著了。
秦姑姑出來與明西洛說了一句。
明西洛彬彬有禮的恭手,並沒有離開的意思,似乎不是為誰而來,隻是這裡的月色更亮更圓,不自覺的看迷了眼。
夜越來越靜,壽康代表太子回來了一趟,見一切安好,又匆忙走了,路過明西洛身邊,恭敬的行了一禮,沒有叨擾他老人家賞月。
項心慈沒有半夜醒來的習慣,可能是睡在女兒這裡不習慣,半夜醒來,躺的有些腰疼:“什麼時辰了?”
“醜時了。”
項心慈扶著焦耳的手起來,看眼睡的安穩的女兒,醒醒神。
焦耳看著長發散落,在燈光下尤為美麗的太子妃娘娘,似乎看呆了一瞬。
項心慈冷哼一聲:“他還在?”要不然閒來沒事走神!
焦耳有些尷尬:她……她就是恍了一下神而已,隻有一下下,這就……看出來了。
項心慈披了一件水藍色的單衣,向主臥走去。
焦耳急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