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刮進來。
她想了想時間點,心裡一陣冰涼。
上輩子她死的時候,恰好是今年的夏天。
死在陸執的懷中。
這輩子什麼都提前了,一切重大的故事線似乎都在自己圓。
陸執回陸家,陸明江死去。
而最後一個還沒發生的事。
就是秋靈的綁架,以及她的死。
但是此刻卻以另一種方式在進行。
外麵保護她的人不敢輕舉妄動,畢竟這時候誰都不敢保證自己手中的子彈更快。
寧蓁被槍指著,隻能上樓。
十餘層的樓梯,爬到最後有幾分氣喘。
那把槍抵著她的後腰,好幾個男人從樓梯口彙合,不許陸執的人再往上跟。
他們說:“讓陸執一個人上來。”
寧蓁爬到頂層,冷風直呼嘯,她才熱出一身汗,如今又是一陣彆樣的涼意。
她看到了季菲。
季菲趴在欄杆上,小聲地哼歌。
手裡拿了一把刀。
腳邊還有酒瓶子。
身後的人命令道:“走過去。”
季菲聽見聲音回了頭,她眼神迷離,看著挺憔悴的,似乎反應了好一會兒:“嗬,寧蓁。”
季菲似哭似笑:“你也有今天啊。”
“季菲,你還清醒嗎?”
“清醒?”季菲歪頭笑,“剛剛不清醒,但現在清醒了。”
“你們是在殺人!”
“是嗎?”季菲說,她的聲音散在風中,讓人冷得刺骨,“有什麼關係呢,看看我腳下的東西。”
她讓開身體,寧蓁才發現除了酒瓶,地上竟然還有好幾個針管。
寧蓁的心一瞬間涼了通透:“你……吸毒?”
“不是啊。”季菲拿著刀靠近她,“一開始不是,給你講個笑話,是林子川讓人按著我注射的,後來等我上癮,就自己注射了,你說可笑嗎?”
寧蓁往後退,眼裡布滿不可思議。
林子川之前那麼喜歡季菲,可是現在……
季菲咯咯笑出聲:“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要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刺傷陸執,他們不會決裂,林子川就沒有現在的野心,他就依然迷戀我。你說男人狠心起來多可怕,今天哪怕我把你殺了,新聞上也隻會說一個吸毒酗酒的女人神誌不清醒殺了人,不會懷疑到他頭上。”
“你既然知道這是他的陰謀,就不應該這樣下去。”
“我的人生已經毀了,我倒覺得拉你陪葬也不錯。”季菲說,“陸執不是很喜歡你嗎?之前為你擋了一個酒瓶子,不知道現在擋不擋得住刀子和子彈。我那麼喜歡他,如果今天和他一起死在這裡,也算是一種圓滿。”
“你瘋了!”寧蓁睜大眼。
這哪裡是喜歡?真的喜歡一個人,哪怕是求而不得,也不舍得傷他一毫一厘。
季菲抽搐了兩下,突然笑了笑,歪著頭一刀紮過去。
寧蓁往後躲,刀子還是劃傷了手臂。
一陣疼痛,鮮血往外湧。
季菲還想再上前,舉著槍的男人說:“不許動了,季小姐,陸執來之前,她不能死。”
季菲彎了彎唇,倒是沒有動了,又趴回欄杆哼歌。
寧蓁不吭聲,死死按住手臂,這個地方連包一包的東西都沒有。
但她心中顯然更害怕,她甚至在想,陸執不來就好了。
如果注定她仍然死在19歲,那至少不要再讓他親眼見那個場景。
命運彆再對他殘忍了。
她想著都覺得難過,眼淚盈眶。
陸執很厲害,很執著,可是他也會疼的啊,他有無堅不摧的鎧甲,也有彆人碰不得的軟肋。
再親眼看一次她死,他會瘋的。
然而陸執比他們想象中來的快。
他喘著粗氣,眼神狠戾,爬上了天台。
握槍的男人神色一瞬間凝重緊張,不敢靠近他,牢記林子川的話,槍仍然指著寧蓁。
林子川說,你們的槍,指著寧蓁顯然比指著他有效。他不怕這玩意兒,但是怕她受一點兒傷。
二十餘歲的林子川,眼神冷漠:“還有,殺人必須得由季菲來,林家要乾乾淨淨的。”
陸執死了,他們林家就能趁機吞了晉家,對抗陸家。
一舉數得的機會。
這個決定做得比想象中輕易。
十多年的兄弟情義,但他內心對陸執的畏懼居多。
陸執是天生的貴公子,不羈,卻又冷漠。
他什麼都不如他。
明明應該是同樣的身份,卻跟在他身後當了許多年的小弟,喜歡一個女人,最後都對陸執念念不忘。
後來林子川也想通了,他哪裡有多愛季菲呢?
隻是不甘罷了,到了最後,最殘酷的人才有資格安排命運。
握槍的男人對陸執說:“陸少,你過去。”
不需要他說,陸執已經走了過去。
他有二十歲的身軀,二十七的靈魂,卻在此刻紅了眼眶:“寧蓁,疼嗎?”
寧蓁疼死了,但陸執也疼啊。
她就努力微笑:“不疼,陸執,我不疼。”
2018.9.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