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後第一天,岑聲聲早上一到教研室,就覺得今天實驗室的氛圍不太對勁。
她脫了外套放下包,拿上桌上的藍胖子保溫壺去茶水間接水。
林茉莉剛裝了水,回頭看到岑聲聲過來,湊過來猶豫著小聲對她道:“師姐,你可能要慘了。”
岑聲聲眉頭蹙了下,不明所以,“怎麼啦?出什麼事兒了嗎?”
“今天一大早老張不知道怎麼就心血來潮突然跑來巡視實驗室,繞了教研室一圈,抓了好幾個典型,全程黑著臉。”
林茉莉絞著手指回憶當時情景,“還特地停在你工位上,問你人去哪了。感覺不會是什麼好事。”
岑聲聲有些莫名其妙。
看著也不像是特地過來抓她出勤的,何況實驗室要求是早上八點半到崗,她也沒遲到。
大概率是又要給她派活了。
抬手習慣性地摸口袋掏手機,才想起來外套脫在位置上。
她順手捏了下林茉莉的臉,“好我知道啦,謝謝師妹,應該沒什麼事兒。”
回教研室翻出外套口袋裡的手機,果然,老張十分鐘前就給她私發了消息讓她來了就立刻去辦公室找他。
岑聲聲線上回複了消息後,拿了記事本往學院樓去。
雖然實驗室向來代代傳承著私下偷偷叫他老張,但實際上張景同還真不老。
相反,實際上他青年才俊,事業有成,正值盛年。
張景同今年也就三十二三歲的樣子,京大的本科,UCLA的博士,回國後入職京大也是破格錄取的副高職稱。
他的這份履曆哪怕放在人才濟濟的京大電子信息學院裡也是佼佼者。
去年張景同還升了集成係的係主任,比以前更忙了,當然雜活也變得更多了。
平心而論,他在學生指導這塊是無可指摘的,即便公事忙,雜活多,但也同等地給實驗室的每個學生提供最好的實驗平台和學術引導。
當然他的確總是有些習慣性的極限操作。
俗稱健忘症加拖延癌晚期患者。
這麼說也不準確,還得加個限定詞,特指在雜事處理上。
但給學生安排雜活也都有對應的補助補貼,他也從來沒虧待過誰。
所以大家也就私底下口嗨著吐吐槽,但論心跡,張景同是個好的指導老師。
岑聲聲穿過學院大廳裡標誌性的景觀牆,路過的側牆高清大屏上整齊陳列著整個學院所有老師的高清大頭證件照和基本信息。
這是學院前年在對院樓翻修時的最新成果,行政部門廣做宣傳。
看的出來,學院的領導們對此事相當滿意。
不過好像幾乎所有的學生都對此設計無差彆的詬病。
這也合理,學院大晚上連走廊燈都關,就這電子屏一直常亮著,每每走這過,被這麼一群人微笑著“注視”著,怎麼想都覺得後背發涼。
瘮得慌。
而且岑聲聲總覺得這麵牆多少有些虛假宣傳了,至少張景同的照片有些貨不對版的嫌疑。
張景同的照片排在第二排的第一個,還挺顯眼的。
他那張照片不知道是哪一年還是學生時代的證件照,和如今簡直胖若兩人,最重要是發量也茂密的多。
是標準的照騙了。
上到三樓312室,門口的銘牌上工整刻著【張景同教授】幾個藍底白字兒。
她站在門外輕敲了兩下門,裡麵人讓她進來。
岑聲聲推門進去時,見張景同正對著電腦屏幕敲鍵盤,就沒往前走,在門邊那站著沒動。
張景同敲完一句話發出去,抬眼見她還在門邊站著,抬手指了指自己他桌邊的那張椅子,“你先過來坐一下啊。”
岑聲聲乖順嗯了聲,過去局促地坐了下來。
張景同的辦公桌,是學院統一的紅樟木,桌上恰到好處的亂中有序。
應該是有序的吧岑聲聲想,畢竟每次張景同都能很迅速地在一片亂糟糟的資料紙張裡翻到他想要找的那個。
整個桌麵上唯一一片不被遮擋的淨土,大概就是他右手邊上的那個乳白玉色的歐式相框。
相框裡是張單人照,輪廓看著應該是個穿著學士服的女生的照片。
岑聲聲來過他辦公室很多次,不過一次也沒敢仔細瞧過。
大家私下討論都公認那應該是師娘的照片。
師門傳承了這麼久了,聽說一直都是這張照片沒換過,哪怕老張生了娃之後,也沒換過。
大家背地裡常常調侃沒看出來老張還是個情癡。
當然也不排除可能他隻是懶得換。
等了三五分鐘後,張景同似乎忙完了一件事,低頭在一堆亂紙殼裡翻出個宣傳冊,抬手遞給岑聲聲。
岑聲聲坐直了身子連忙接了過來。
宣傳冊的封麵上,印著個這兩天正熟悉的名字。
雲翎科技。
“知道雲翎吧?”張景同端起一旁的保溫杯喝了口,視線慢悠悠移了過來。
岑聲聲點了點頭。
雲翎科技是這兩年風頭正盛的國產集成芯片公司,行業裡的人當然早有耳聞。
當然,除了這些,這兩天岑聲聲還了解到了些專業之外的東西。
“雲翎最近不是搞了個納米碳管的芯片嘛,片上光電轉換這塊的性能測試正好我們這邊能做,最近計劃著項目合作。”
岑聲聲的主研方向是片上光電轉換的性能測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