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她的事(2 / 2)

聲聲慕我 甜圈車 7430 字 10個月前

她最好同他再無交集。

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宿舍,一進門便看到許悅迎和孫瑤都在收拾行李箱了,岑聲聲腦子還沒完全清醒,昏昏沉沉地發問,“你們準備要去哪啊?”

孫瑤一屁股癱坐在行李箱邊上的空地板上,看她像個新新人類,“收拾收拾準備回家啊,不是要放假了嗎?就等下周一年末組會開完我們就可以溜了啊!”

她搖著頭嘖了嘖嘴,“聲聲啊,你真的是活的越來越無欲無求了啊,連放假回家這種頭等大事你都不放在心上了嗎?”

岑聲聲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她真的忘了這件事了。

主觀故意的忘了。

她已經沒有家了,就算著急回去也不知道能往哪裡去。

來不及矯情細想其他,先抓緊時間把那幾張合同的圖片精修,然後卡著時間點登錄係統,將圖片上傳上去。

終於完成任務,她匆匆洗漱,渾渾噩噩地爬上床,睡的昏天黑地。

這夜漫長,她似乎做了個很真實的夢。

如果要信命的話,估計大師在批到她的命格時,都得皺著眉止不住的搖頭。

岑聲聲大概是那種最不想被歡迎來到這個世界的孩子了。

畢竟沒有誰願意是降生的同時,就失去了母親。

岑山是她的親生父親,但一天沒養過她,岑聲聲是外婆一口米糊一口奶粉養大的,稍稍大些記事後,岑山偶爾會來看她,給她買些玩具零食,但從來沒有主動提出過帶她回家。

後來上幼兒園後,岑聲聲常常看到彆的小朋友的爸爸媽媽來接他們回家,而她隻有一個外婆。漸漸地她開始羨慕,也會跟外婆哭鬨,問外婆為什麼爸爸還不來看她,為什麼爸爸從來不接她回家。

外婆總是安慰她,岑山其實很愛她,隻是爸爸他不懂得表達。

後來再大些,岑聲聲開慧後,也終於能分得清什麼是真的愛她,什麼是不懂表達時,大概也接受了岑山對她可能確實是沒有多少親情可言這個事實。

但她也學會了理解。

聽說父母一直很相愛,所以這些年岑父可能在一定程度上一直怪罪她,畢竟確實是因為她的到來才讓他失去了妻子。

那些年,岑聲聲甚至一度活在這樣的愧疚裡,一直為岑父找理由開脫,他不是在逃避責任,他不是不喜歡自己,他隻是很愛媽媽,所以對自己有怨懟。

後來長大後才意識到這想法有多可笑,外婆愛女之心又如何會比他少半分。

這樣自我安慰的謊言在她八歲那年徹底幻滅。

岑山再婚了,他續娶的妻子小他快十歲,婚後沒到一年便給岑山生了個兒子,一家人其樂融融,岑山漸漸地連偶爾來看看她都做不到了。

他也會給新生兒衝奶粉、換尿布,會小心翼翼地抱著孩子滿屋子跑,也會接送兒子上下學,幫他拎小書包。

這些,都是岑聲聲隻有在逢年過節的時候被允許上門時無意窺探的小事兒。

原來他什麼都會,也什麼都願意做。

隻是不願意為她做罷了。

情緒不穩定的青春期裡,岑聲聲捂著被子哭過無數次後,終於心平氣和地接受了岑山就是不愛她,沒有難言之隱也沒有合理理由的這個事實。

但除此之外她好像並沒有比彆人缺什麼。

年紀小不懂事的時候可能還有過羨慕的情緒,隨著年歲漸長,她的心智成熟了許多,內心也隨之更加強大了起來,與她相依為伴的外婆給了她這世界上最無私的愛,她精神世界很是充盈,從不是缺愛的貧瘠小孩。

後來她從南城來到京北讀研,外婆便是一個人住。

舅舅舅媽不止一次讓她搬去同住,但外婆一直不同意,岑聲聲知道,外婆是擔心搬去和舅舅舅媽一起住之後,自己回家就沒那麼方便了。

可外婆年紀也越來越大,岑聲聲擔心外婆一個人在家總歸不太安全,也多次勸外婆搬去舅舅家,這樣也好有個照應,可外婆一直很固執,就是不願意搬。

去年四月份左右,外婆突然摔了一跤,萬幸沒有傷筋動骨,隻是突然開始視力下降,越來越看不清楚畫麵。

舅舅舅媽帶著外婆去醫院做了詳細檢查,診斷結果是腦內腫瘤壓迫視神經,考慮到外婆的年紀,南城那邊的醫生建議外婆直接來京北的軍總附院,全國的權威,手術也更穩妥些。

醫療資源向來緊張,尤其是在京北,在最好的醫院,一號難求。

知道外婆的事後,岑聲聲一度情緒崩潰,淩晨排隊等掛號,拿著外婆的病曆谘詢權威專家的意見。

專家的態度相對樂觀,但外婆的手術,排期得等至少半年以上,可老人的狀況很難定論,畢竟意外總會發生。醫生也隻是對她的處境表示同情,但也不能保證具體的時間。

那天中午,京北的天氣是真的好啊,明媚的陽光透過挑空的拱形玻璃照進來,把軍總附院的一層觀光大廳曬的暖洋洋的。

岑聲聲走在人潮裡,陽光毫不吝嗇地落到她的臉上,岑聲聲卻隻覺得前路一片黑暗。

大廳中央的二層台階上,擺著一架白色的歐式鋼琴,頭發花白的老爺爺穿著燕尾服,垂首彈一曲最經典的曲目,《致愛麗絲》。

悠揚婉轉的鋼琴音潺潺送入耳中,岑聲聲堅持著走幾步靠到一旁的側牆,終於忍不住捂著臉蹲了下去,止不住的崩潰大哭。

這是外婆教她的第一首鋼琴曲。

那天,同樣還有個穿著考究西裝的年輕男人,緩緩彎下腰向她遞出一方紙巾,溫柔地問她,“小姑娘,彆哭了,要不要跟我說說出什麼事了,或許我能幫到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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