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聲聲回到舅舅家時,家裡就隻剩下外婆一人。
因為是年前的最後一天,雜事多,也就沒等岑聲聲回來一起吃飯。外婆說舅舅媽帶著薑媛去超市補購年貨了,她一個人正坐在陽台曬太陽。
聽見她回來的聲音,外婆回過頭,笑著招呼她過來。“乖乖,廚房裡給你留著飯,在鍋裡溫著,餓了就快去吃。”
岑聲聲搖了搖頭,撤嬌抱著外婆的胳膊在她身邊坐下。"我現在不餓,太陽這麼好,我想陪外婆坐一會兒。”
外婆也沒有強求,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拍她的後背,祖孫倆微微眯著眼,曬著冬日裡的暖陽,幸福的連手心都熱乎乎的冒著泡泡。
但陽光再好,也總有回歸現實的時候。
“上午你出門那會兒,你爸爸給我打了個電話,問你今晚要不要回去吃年夜飯。”外婆兩隻手拉著岑聲聲的小手,團在自己的兩手掌心中,"我沒替你答應。乖乖,想回去的話就跟爸爸打個電話。”
外婆的手彈了一輩子鋼琴,比起同齡人也算得上是保養得當。但畢竟抵不過自然引力,外婆的年紀還是在手上留下了歲月的痕跡。
岑聲聲眼眸垂下,一張小臉貼過來,蹭著外婆的手,笑得輕鬆。
“不要,我就不去了吧。”她說,“既然都說是團圓飯了,那我還是想和外婆一起,外婆在哪我就在哪,對我來說,和外婆在一起才叫團圓。"
至於岑山那一家,人家一家三口滿滿當當的,什麼都不缺,她就不要厚著臉皮去當個多餘對象了。
這些年,他也沒對自己這個女兒上過什麼心,連她去京北讀研的事,也是去年才知道的。
平時從未想起過她,偏偏是一到逢年過節的時候,為著他自己的臉麵的時候,就像是裝了定時開關一樣,一下子就想起來他還有個女兒來了。
這種定時詐屍的父愛,難道不可笑嗎?
外婆歎了口氣,她如何不知道岑聲心裡的難過。
她自然也想永遠庇護著聲聲一輩子,可自然規律變不了,生老病死是常態,自己終究陪不了聲聲多久。
總有一天,她不得不離開聲聲。
外婆想了想,最後還是勸她,"乖乖,外婆已經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要是外婆哪天真的不在了,你
一個人我怎麼放心的下你。”
“岑山他終究是你爸爸,和你血脈相連,要是我們聲聲哪天結婚了,總不能一個親人都沒有吧,怎麼也得有爸爸牽著進場才是啊。”
外婆以前從沒和她說這些話。
可是自從這次生病後,她就開始擔心自己的身體狀況,擔心自己見不到聲聲長大、和喜歡的人邁進婚姻殿堂、組建一個新的小家庭、甚至孕育一個新的小生命。
“外婆。”
岑聲聲鼻子一陣酸,強忍著想哭的衝動,她說,“你彆這樣說,您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哪有什麼長命百歲,那我不成老妖怪了嗎?”
“才不是,百歲老人現在不是很正常嘛!而且我這都得到過神明點化的,我夢見菩薩跟我說過,說我結婚的時候,您會給我包個特彆大的紅包,牽著我的手放到新郎手裡,然後警告他,他要是敢對我不好,你就把我帶走,不給他當媳婦兒了。"
外婆果然被她轉移了話題,笑著問她,“那還看清楚我未來孫女婿長什麼模樣沒有?俊不俊?”岑聲聲也樂了,仰頭逆著光看向外婆,“那還用說,我找的能不小巾嗎?”
外婆又問,“那他現在在哪呢?什麼時候能帶來給我瞧瞧?我猜猜,是不是聲聲實已經在學校談戀愛了?沒跟外婆講吧?"岑聲聲這下噎住了。
她同靳逸琛戀愛,還沒穩定到能同外婆講,這段關係就結束了。現在也當然沒有什麼好再說了的。
“沒有啦外婆。”她上演終極撒嬌大法,“我不談戀愛,我們同門都有口號,什麼智者不如愛河,寡王一路碩博。”
外婆也沒當真,拍拍她的小臉蛋,笑她一張小嘴整天沒個正經的瞎說。
原以為這就是她第一段感情的句號了,但岑聲聲沒有想到的是,靳逸琛這個人,真的從頭至尾沒變過。
他好像單方麵給他和岑聲聲的這段關係、給岑聲聲定了很多他自以為是的規矩。
就像他在岑聲聲生日的當天,解決了和秦柚姍的問題後,才發現岑聲聲在微信裡同他留的分手信息。
隔天,又收到了她郵寄過來的之前他送她的禮物。
但靳逸琛並沒有覺得這是件需要迫切解決的事情。
他一直認為,哪怕他再喜歡岑聲聲,也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