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沒有給岑聲聲逃避的機會,直接略過她,視線對上她身後站著的男人,“既是聲聲學長,那上來喝杯茶再走吧。”
將老人眼裡的探究看的清明,周時稟禮貌領首,接著聲聲的稱呼叫了聲"外婆",他說,"那就麻煩了。”
三人一前一後上了樓,進屋後,外婆摘下老花鏡,隔著茶幾的距離,仔細打量了眼周時幕,"聲聲學長?也是在京大讀書嗎?”
周時募將岑聲聲的請求看在眼裡,斂唇點頭應了聲,“是,外婆,我叫周時稟,是聲聲的學長,不過我已經畢業了。"
他說,"隻是最近碰巧我們公司和聲聲的實驗室有項目合作,所以才有了聯係。"
外婆溫和地笑了笑,沒有再繼續追問。
多年的閱曆讓她更容易看透一個人,且不論他是不是聲聲的學長,光隻看他周身氣度,便知曉他一定非富即貴。
她讓聲聲將自己多年珍藏的鐵觀音拿出來,她去泡茶,又囑咐聲聲接待客人應該換件合適的衣服。
趁著聲聲去換衣服的空檔,外婆在餐廳廚房間來回走動的時間,恍惚想起些什麼。
“小周。”外婆在周時幕對麵的沙發上坐下,緩聲道:“我年紀大了,大概是有些糊塗了,也不知為何,瞧著你總覺得有些麵熟,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岑聲聲換了衣服出來,順手將泡好的茶水端過來,聽到這句,心下咯噔了下。
她迅速回憶自己這兩天的行程軌跡,理應不會有與外婆日常出門的路線有交集的時候才對。
周時稟眸光裡看到一雙水蔥一樣細嫩的小手將水杯遞過來,他順勢抬眸看了眼她表情,頗有些像他小時候養過的小兔兒受了驚嚇時候的模樣。
疏離同她道謝後,他視線再回到外婆麵上,並沒有否認是否見過這個問題,隻是突然提起另一件事,他說,"軍總附院腦外科的周之美是我堂哥,年長我幾歲,周圍人總說我同他有些相像。"
這話引導下,外婆好像確實有了印象。
大半年前在京北的軍總附院,周之美醫生便是當時手術主刀專家的副手,也負責她術後觀察恢複情況的那位年輕醫生。
隻是覺得周時募眼熟,卻並未第一時
間聯想到他同周醫生的關係的原因,恐怕在於兩人間南轅北轍的氣質間。
細看下來,兩人眉宇間確有神似之處,不過之前一直接觸的周醫生,溫和儒雅的多,與他接觸猶如和煦春風般溫暖。
在軍總附院住院的那段時間,周醫生儘心儘力,和善近人,是個相當儘責的醫生。
不過麵前的這位,周醫生的弟弟,雖是相似的眉目,但輪廓更為淩厲,眉眼折合之下,倒是溢滿桀驁之意。
倘若說周之羨周醫生給人一種循規蹈矩的溫文爾雅感,那周時稟則是截然不同的難以忽視的離經叛道感。
但明顯的是,外婆能夠感覺得到對方的周全禮數和刻意收斂。
“真是巧合。”外婆收回視線,和善地點了點頭,“小周,這麼說事兒就通了。你們堂兄弟,的確有些相似,怪我老糊塗了,險些認錯了人。"
“我前段日子正是在軍總附院做了手術,周醫生很是照顧。”外婆又繼續,“我們全家都很感激他。"
周時慕說,"外婆您見外了,這是他的職責所在。"
"我記得周醫生常與我聊天。"外婆突然轉了話題,試探繼續,"說起他有個弟弟,與我家聲聲還是同一個專業的,畢業於麻省理工。”
"我還特意多打聽了些。"外婆說,"想著以後萬一有一天,聲聲也能去麻省理工繼續讀書。"“小周。”她忽然笑了笑,“你呢?”
自然也聽得出畫外音。
周時慕抿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坦誠認下來,“外婆您問的確實是我。”外婆微微笑笑,“學長?”
岑聲聲再也裝不了鶴鶉了,急急開口接過話來,“外婆!我晚點再跟您細說。”“學長他還有事要我幫忙,那個,我們就先去忙,忙完我就馬上回來!”
外婆這會兒也沒再阻止,怡然倚著沙發,看著聲聲半拖著周時稟就要離開。
她才慢悠悠地開口說,"聲聲,不著急回來,也順便陪外地過來的閨蜜在南城多轉轉。"
岑聲聲一瞬耳尖染滿紅意,她終於聽明白了,原來外婆早什麼都看出來了,她還挪輸自己扯的閨蜜的幌子了。
直到她拉著周時慕出了門,岑
聲聲仍舊處在臉皮一陣發燙的窘境裡。
周時慕落後半步跟在她身後,琢磨著外婆最後的那句調侃,也大概能猜到岑聲聲給自己安排了個什麼身份。
也就解釋通了她剛才在樓下時候如洪水猛獸一般推自己離開的原因。
“是我先道歉。”他快走兩步,同岑聲聲並肩,噪音沉沉問她,“還是你先解釋一下?”岑聲聲停下腳步,紅著臉問他,“道歉什麼?”
“沒有經過你的允許。”周時慕挑了下眉,“擅自出現在外婆麵前,破壞了你的閨蜜計劃?”
岑聲聲更窘迫了,他明明都猜到了,還要故意問她。"我隻是……"她張了張口,卻覺得好像怎麼解釋都不對勁。
反正已經洗不清了,她乾脆放棄了掙紮,轉而換了個話題繼續。
“周時慕。”她咬唇叫他名字,帶著幾分惱羞成怒的威脅意思,她說,“你還要不要我帶你去逛南城了?”
察覺到小姑娘已經在崩盤的邊緣,他收斂了眸中笑意,穩了穩聲音,隻落出個音節,"要。"他當然要。
隻要她給,他什麼都要。
兩人續著原本的計劃,去了普慈廟。
普慈廟在南城近郊的普慈山上,因為兩件事成為遊客們來南城時候的必逛景點之一。
一是普慈山漫山遍野的花樹林,二是普慈廟求姻緣靈驗的玄學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