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聲聲問他從前是不是真的去過南大。這個問題的答案是真的去過。
岑聲聲一直篤定的跨年前夜那晚在悅晟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麵,其實也不然。準確的來說,那是岑聲聲第一次見周時慕的時間。
但他第一次見到岑聲聲的時間,遠比她想象中要早得多。
一九年的時候,周時慕剛結束了在MIT的學業,他人還沒回國,周家內部關於他的安排就早早定下來。他會以引進人才的身份進入周家關係網裡的一個叔叔手底下,這是進圈布置好的第一步棋。
但周時慕的確從小就不是能聽話的性子,他混不吝了這麼多年,雖說的確也是隨著年歲漸長,慢慢收斂了許多戾氣,但即便如此,他也從來就不是會按部就班聽從家裡安排的性子。
隻是其實拒絕家裡的安排也並不代表他真想好了自己要做什麼,周時慕更多的是一種對生活的失控和無力感,如果要生硬形容的話,或許就是有種千帆過儘後的滄桑,他如同個什麼都看透的老者,似乎看什麼都提不起勁兒。
若要讓他就這麼順從家裡的安排按部就班的走下去,他隻會覺得人生更沒意思。
回國後的第一個月,周時慕便和家裡爭論了不下無數次,他嫌煩,轉頭就訂了機票飛去南城,想去找周冉陽躲一陣。
不巧的是落地南城那天,周冉陽人正要打包行李著急和向晚閣那位閨蜜結伴出國遊。
周冉陽趕時間赴約,實在沒功夫哄小孩,可這臭小子畢竟也是好不容易來一趟,做親姐的總不能連頓飯都沒有,乾脆支使他去南大找姐夫林石泉,讓林石泉帶他去吃一頓,吃完趕緊滾蛋。
周時慕敷衍式的應了,隻是他並不準備去南大,本來他來南城就是心血來潮的事,周冉陽既然要走,他就想著不如也買一班機票隨機找個地兒度假算了。
時間也差不多到中午了,周時慕叫了車準備先去找個地兒隨便吃一頓再說,巧的是那天接他的車從南大西門過時,校門口一連開出來好幾輛重卡,本就隻有一股道的西門口的路一下變得擁堵,司機停下解釋了原因,最近南大在新建體育館,施工多。
坐在後排的周時慕麵無表情地嗯了聲,沒有溫度的溫吞視線輕掃過窗外,注意到了離校門不遠處的兩側粗壯梧桐樹枝丫上牽扯著拉了一條橫幅,預祝南大學生假期愉快。
“這些個重卡一開起來
就不會斷,看這樣子估計得有個兩隻手數的數量。”司機回頭看著周時慕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主要這兒拐彎的紅綠燈實在是太短了,一次能過個一兩輛都算是好的了,咱還得有一會兒要等了。"
周時慕等的有些煩了。
乾脆先下了車出來,既然來都來了,那就隨便去逛一逛南大算了,周冉陽剛來南城時候,還一度跟爸媽說南大的食堂味道就不錯,也不比在京北那些個私房菜館差到哪裡去。
周時慕反正本來也是漫無目的的,又接近飯點,不如去檢驗一下周冉陽到底說的是真話還是隻是當初被愛情蒙蔽了味蕾。
進門後順著正對著西門的平直大道往前走了一段路,在轉角的位置正巧矗立著一塊整個校區的地圖,標注著他現在的位置。
周時慕找了下最近的食堂位置,順著路左拐過去。
期間林石泉打了電話過來,問他是不是來南大了,說是周冉陽剛給他打了電話,問周時慕怎麼沒
聯係自己,
周時慕也沒掩著,說自己剛進來,不過不用那麼麻煩專門出去吃一頓,正好從來沒吃過南大食堂,不如今天中午就去南大食堂吃一頓好了。
林石泉沒堅持,問了周時慕的位置,讓人稍等片刻,他一會兒去食堂找人。
兩人在食堂的側門位置碰了頭,雖然窗口可以直接掃碼支付,但林石泉還是堅持將校卡留個周時慕,做姐夫的怎麼樣這頓飯也得出錢。
林石泉隨便點了個兩葷一素的蓋澆飯就先端著盤子去找位子先坐下了。周時慕也沒客氣,夾著林石泉的卡,看了一圈周圍的窗口,去排了兩三個窗口,拿了道燉羊肉、酸湯肥牛、又去排隊等另一個窗口的紅燒排骨。
隊伍人不少,看起來應該這幾道菜也是南大學生的心頭好。
周時慕站在隊伍裡,托著手裡的餐盤,垂眸漫無目的地一步一格等著排到自己。
他前麵隔了三個人的位置,正排到窗口的小姑娘看著打菜的阿姨一勺舀過去後本就不多的骨頭又因為抖了抖掉下去一塊。
“阿姨~”她有些委屈地撇撇嘴,軟糯糯的聲音,有些撒嬌也有些抱怨的意思,"不夠吃呀,都是我這勺了就彆抖回去了呀。"
窗口那頭的阿姨扯著嗓子乾笑了聲,“我這不是怕你們小姑娘減肥嘛
。”"我不減!"她忙補充,“阿姨,我這麼瘦,更要多吃點呀。"
周時慕原本沒準備抬眼,但確實是第一次聽到有小姑娘自己說自己太瘦了應該多吃點,周圍異性往往都過度追求瘦身到有些病態了,所以他是真的很好奇這姑娘到底是有多瘦,才會有正確的定位。
隻看到個背影。
兩邊撐起來端著餐盤的小胳膊的確細瘦的很,仿佛一折就能斷,周時慕猜她這個樣子估計是真沒幾兩肉,是該補一補。
如果不是她的身高並不矮,周時慕可能要懷疑她是老師家的小孩,紮著個兩側分發的丸子頭,中間分的發縫還像是閃電的形狀,兩側的丸子各自綁著粉色的絲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