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時慕的記憶裡,岑聲聲在他麵前,向來是個六邊形的女戰士一般,時時刻刻拉響警報,生怕他出手,哪怕是提供幫助。
周時慕有一瞬覺得自己真的是瘋了,他到底在幻想些什麼,居然做夢都能夢到岑聲聲讓他來接她。
這樣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激的他一時間無話可說,隻認命般地拉開被子起身,想著如果這是個夢,那希望到這一步,這個夢可以結束了,他需要立刻、馬上清醒過來。
然而隨著他強迫自己起身的動作,聽筒裡的聲音仍舊沒有斷。"如果你不方便的話,那就算了,這麼晚打擾你了,對不起啊。"
突然覺得這樣的話才像是現實中岑聲聲常用的口吻。習慣性與他保持疏離的距離,躲避退縮才是她擅長的作風。周時慕坐在床沿稍稍清醒了些,啞聲問她,“地址。”
如果是真的,如果她真的是要他去接的話,那麼這刻,他唯一敢問出口的,就隻有最重要的這句。
他要到哪裡,才能接到她。
幾乎確認他不是在做夢,直到這一刻,周時慕甚至仍舊不敢多問一句,問她為什麼會在這麼晚的時間給自己打這通電話。
他生怕他多說一句,岑聲聲就要反悔,這一切又會像之前的夢境一般煙消雲散,他像是沉淪其中的賭徒,隻敢通過隻言片語,確保她還在,她還沒有想起來敲退堂鼓。
大腦急速緩和清醒的過程中,周時慕逐漸意識到聽筒裡傳來的岑聲聲的音調不對勁,她似乎是在
哭,應當是真的出了什麼狀況。
但是她此刻不是應該同靳逸琛一起麼?那天的那通電話裡,他們不是就在商量回京北的事,當時就說過她來,靳逸琛就會去接她。
然而現在聽筒那端隻有細碎的啜泣聲,周時慕來不及細想在這深夜裡,她為何不找靳逸琛反而是打給自己的原因,隻騰出理智關心最重要的,問她究竟是為何哭。
周時慕心裡不解她的做法,也
是在同時間他意識到,或許自己剛才的態度太過冷淡、拒人千裡,是否會讓岑聲聲誤會自己的意願。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耐著性子軟聲道歉安撫,“聲聲,你得允許我清醒一下,畢竟在深夜接到這樣的要求,很難讓我一下判定這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
她的情緒聽上去比他還要起伏不定,拉開車門坐進車裡,周時慕已經完全清醒,哄著她說出最重要的地址,京大附近的華庭酒店。
他一麵在車載導航上搜索地址,一麵繼續安撫她愈加不穩定的情緒。
聽到她說有人私自刷她房門,又提到她事先安裝了阻門器,其中又摻雜著提到了靳逸琛的名字。樁樁件件堆到一起,周時慕氣血直衝腦門。
直到將所有的信息整合到了一起,周時慕突然意識到一個關鍵又不可置信的信息。
她此刻恐懼排斥的人,是靳逸琛。她不想要見到的人,也是靳逸琛。
太多的信息量猛推過來,周時慕刹那間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勁。
他懊惱自己實在是聰明反被聰明誤,隻是意外聽到了那通電話裡靳逸琛的隻言片語,他就因為嫉妒吃醋而失了理智,才會誤以為岑聲聲可能和靳逸琛複合了。
可現在細細回想,其實那通電話,隻是靳逸琛單方麵的說辭,岑聲聲她當時也壓根沒有答應不是嗎?
其他的全都隻是他自己腦補的場景,不作數的。
她說他們分手了就沒有任何關係了。而她此刻正在為了躲避靳逸琛而向自己求助。
在靳逸琛和他之間,岑聲聲她竟然選了後者,也就是說,至少此刻,在她心裡作比較的話,是他比靳逸琛重要的。
這個信號的釋出讓他開始有些飄飄然了,對岑聲聲同他之間的關係,也開始樂觀起來。
哪怕後來岑聲聲提出不要正麵衝突,要他找個借口將人引走的時候,周時慕也是乖乖聽話的,若按他的脾氣,免不了會采取更直白的手段,但理解岑聲聲顧忌的事,周時慕最終還是沒有與靳逸琛正麵對上。
至於接上岑聲聲後回家,他確實是耍了小心思的。
隻是很偶然的想到周冉陽曾經同他講,兩個人相處,男生也未必要時時刻刻是強勢的,有時候偶爾示弱,才是相處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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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惡劣地示弱以換取岑聲聲的同情心,騙了單純善良的小姑娘當真心甘情願同他回去。既踏進了他的私人領地,周時慕就不準備再放人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