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君凜單手撐著軟榻,側頭看向沈鬱:“朕倒是可以等,隻是貴君到時候可彆找理由不履行承若。”
沈鬱爬起來坐到一邊:“陛下為何這般篤定我會輸?萬一輸的是陛下呢?”
“朕當然也會履行承諾。”商君凜緩緩起身,坐下來。
軟榻還是之前,商君凜看了眼和沈鬱的距離,道:“朕讓人換個軟榻吧。”
“怎麼突然要換?這個挺舒服的啊。”沈鬱掂了掂自己,很軟,也很大,他有時候還可以躺在商君凜腿上。
商君凜抿唇不語,軟榻舒適度沒問題,他隻是想換一個小一些的,兩人坐在裡麵剛剛好,不會讓他伸手夠不到另一邊的沈鬱。
“陛下,”沈鬱往商君凜身邊挪了挪,湊近了男人,“為什麼要換?”
“貴君方才離朕太遠了。”商君凜答非所問。
沈鬱先生疑惑兩者之間有什麼關係,轉了個彎突然意識到什麼,戳了戳商君凜的手臂,略帶戲謔道:“陛下是嫌軟榻太大了?”
“貴君以為呢?”商君凜順勢攬住沈鬱的腰,將人拖入懷裡,滿意了。
找到原因,沈鬱樂不可支,笑倒在商君凜肩膀上:“陛下你也太可愛了。”
沈鬱想起來了,在宮外的時候,商君凜就對那裡的軟榻情有獨鐘,非常喜歡拉著他一起,即使是處理公務,也要讓他坐在旁邊,敢情原因在這裡。
“陛下想讓我坐近點,直說便是,乾嘛折騰這軟榻,況且,大也有大的好處,坐累了可以在上麵躺一躺,陛下覺得呢?”
“貴君不想換便不換吧。”商君凜也不是非換不可。
沈鬱靠在商君凜身上,半闔上眼,到底是虧損了身子,沈鬱最近有些嗜睡,沒一會便睡著了。
肩頭一沉,商君凜低頭看著靠在自己懷裡陷入睡眠的青年,眸光愈發柔和。
拿過一旁的毛毯給青年披上,商君凜一手攬著人,一手執筆,靜謐午後,唯有偶爾翻動折子的聲音響起。
春闈在即,學子們都減少了出門,待在自己暫住的地方,專心備考。
越到臨考,江懷清越坐不住,扣響隔壁房間的門。
“承宇兄,在忙嗎?”
不一會兒,門被打開,一襲藏藍色長袍的男人出現在門後:“進來吧。”
江懷清抱著自己的書走進來。
“好幾日沒見到林公子和餘公子了,他們不是也要參加春闈嗎,怎麼一直不見人影?”江懷清輕車熟路把自己的書放到賀承宇的旁邊。
“你找他們做什麼?”賀承宇為兩人倒了杯茶。
“聚一聚嘛,考完後天南地北的,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聚在一起。”江懷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好茶。”
“若考中了,同在大桓為官,總能見到的。”賀承宇垂眸看杯中漂浮的茶葉,那兩人一看就是身居高位的人,同樣是考生的可能性不大。
“承宇兄說的是,有緣自會相見,不想了,我今日來是想讓承宇兄幫忙解惑,”江懷清翻開自己的書,手指點了幾個地方,“這裡,這裡,還有這裡,我想了幾天,還是不太能明白。”
賀承宇湊近看了看,說起自己的見解。
兩人討論了一會,江懷清恍然大悟,“原來之前是我想岔了。”
“懷清的解讀倒是新奇,不知是否方便詢問懷清師從何人?”
兩人是在來京城的路上遇見的,一個出身世家大族,一個出身寒門,卻意外的誌趣相投,得知目的地一樣,決定結伴而行。
江懷清對人沒什麼防備心,沒花多少時間,賀承宇就弄清楚了江懷清的一些基本信息,投桃報李,賀承宇也對江懷清說了自己的。
越相處,賀承宇越震撼於江懷清的學識,這是一個和自己比起來也不遑多讓的年輕人,自己的情況自己清楚,他是傾賀家之力培養出來的,江懷清隻是一個普通的寒門學子,唯一能讓江懷清突破寒門與世家壁壘的,隻有教給他這些學識的人。
“我的老師啊……”江懷清突然沉默下來。
賀承宇眼見那一瞬間江懷清身上的氣勢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隻一刹那,又變回了他所熟悉的人。
“就是一個普通老人,當年若不是在冰天雪地裡被老師撿回去,我可能現在也無法站在這裡了。”
賀承宇沒想到,裡麵還有這樣一段曲折的故事,愣了愣,道:“抱歉,我不知道……”
“沒事,”江懷清不在意擺擺手,“我本來也沒同你說過這些,承宇兄彆怪我隱瞞就好。”
心緒被打亂,江懷清抱起自己的書,提出告辭。
賀承宇目送他回到自己房間,慢慢垂下目光,今日是他莽撞了。
江懷清關了門窗,呆坐在床上,半晌後,揉了揉自己的臉,先考取功名再說吧,不然現在的他也無法為老師做什麼。
為了讓學子有一個良好的備考環境,接納了眾多學子的迎星樓這段時間暫停了一切娛樂活動。
隨著日期的接近,大街小巷也不似從前那般熱鬨。
春寒料峭已過,天氣逐漸回暖,沈鬱依然穿著厚厚的衣服,屋子裡也每天都暖烘烘的。
貼身伺候的慕汐和孟公公已經換了輕薄一些的衣服,商君凜亦是如此。
“陛下會不會覺得屋子裡太熱了?”沈鬱看商君凜換了輕便外衫,屋裡伺候的宮人也穿著輕便,隻有自己,還穿著冬日的厚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