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姚紅著眼睛看著宋允端上桌的吃的, 半點胃口也沒有。
“哥,我不想吃。”
“吃點吧,不吃身體會受不了, 我也會擔心。”
宋姚想了想, 點點頭,乖乖的小口小口的喝湯, “哥, 你說宋嵩哥是被誰害的呀?警察調查了半天什麼都沒有, 大家都說那個傷口有點像……鬼。”
猶豫了半晌,她還是把道聽途說的猜測說了出來, “哥, 你說我們會不會有事?”
她心裡有些害怕, 就想和人說說, 也沒期望宋允能說什麼有用話,卻聽見宋允的說道, “你相信我嗎?”
宋姚愕然抬頭,觸不及防撞進一泓清泉。
或許是血緣親情, 她感覺自己和宋嵩相處了十多年仍舊親近不起來, 但是對宋允, 僅僅幾天, 那種親近和信任就是從心底深處深深的植根其中。
她點點頭。
宋允說道,“很多事情我無法和你解釋,但有一點,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宋嵩的此番遭遇, 都是因果,他造了孽,於是被人收了債。”
宋姚臉色蒼白,她從小被保護的很好,父母寵著,哥哥愛著,並沒有接受過任何陰暗的東西。
可是,她單純不代表她笨。
宋允的話說的很明白了,他是肯定了她的想法。
宋嵩哥的傷,不是人力做的,是因果,也是鬼魂。
“那……那我們呢?”她說話的時候嘴唇都在發抖。
“我會保護好你。”
宋姚下意識的抓住脖子上的護身符,重重的點頭。
宋允又說道,“但是有些因果可能與你有關,需要你自己去了結。”
“我?”宋姚不敢相信,“可我從來沒做過壞事啊?”
“我現在也不知道是什麼因果。所謂因果,其實就是牽絆,羈絆,並不一定是壞的。”宋允遞給她一個龜殼,“你測一測便知。”
宋姚乖乖的點頭,這是她的哥哥,他不會害她的。
宋姚拿著龜殼搖了搖,裡麵掉出來三個古老的錢幣。
“哥~”宋姚看向宋允,隻見他仿佛入定一般的盯著桌子上的古錢幣,好像靈魂已經去往了彆處。
她不敢打擾他,隻能靜靜的等著。
半個小時後,宋允收回了錢幣,“我看到了你未來的老公。”
“啊?”宋姚懵了,不是看因果的嗎?怎麼又說到了她未來老公上?
“哥,我還沒談過戀愛呢!”宋姚嘟著嘴,有些害羞又有些撒嬌的看著宋允。
宋允微微一笑,“想知道是誰嗎?”
宋姚扭捏的攪著碗裡的湯,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擋不住內心的好奇,“長得帥嗎?”
“彆人是見錢眼開,你是見色開眼。”宋允打趣道。
“是你先問我的!”宋姚氣鼓鼓的看著宋允,一張小臉紅撲撲的。
宋允將宋姚帶到了一家奶茶店,店內一個娃娃臉,讓人一看就容易生出好感的男孩一邊裝著奶茶一邊笑吟吟的對客人說歡迎下次光臨。
彆人說總感覺有幾分做作和客套,可是他說便讓人覺得格外舒心和真誠。
宋姚從他手裡接過冰冰涼涼的奶茶,指尖觸碰,她的目光自然的落在他的手上,骨節分明,肌理勻淨,像清晨的霜,乾乾淨淨的,涼涼的。
他的名牌上寫著:上官學。
宋姚沒敢說話,害羞的端著奶茶就在一旁坐下。
宋允也要了一杯,比宋姚先一步走下,笑道,“看來我未來妹夫很帥。”
宋姚咬著吸管,隻顧著笑,“哥,你怎麼知道他是……”
“我從銅錢上看到的,你們是十世夫妻,今生是第9次,也就是說來世還會是夫妻。”
“真的?”宋姚欣喜極了,宋允揶揄道,“才第一麵就動心了?果然女大不中留。”
“胡說,這是緣分天定。”
宋允笑了笑不再說話,他看著宋姚紅著臉不斷的偷瞄著男孩,心中更是下定了決心。
十世夫妻的緣分不假,但是也是千年的孽緣。
前麵八世,除了第一世,後麵七世,皆是慘淡收場。
包括前世,尚未來得及相遇,便被斬斷了情緣。
剛才他通過銅錢看到了宋姚的因果。
將近一千年前,宋姚是尚書千金,由皇上主婚,與太子定下婚約,當時宋姚還有一個青梅竹馬的表哥。
宋姚是愛慕太子的,卻在成婚當天,被表哥強行搶婚帶走。
表哥以為宋姚和他兩小無猜,心中是有他的,兩人幼年時也曾交換信物。
可是,在宋姚心中表哥隻是哥哥。
而交換信物之時,隻有十歲,尚不懂男女之情。
成婚當天,太子受辱,皇帝震怒,宋姚請罪,太子求情,但是,尚書府和表哥一家還是因此獲罪。
表哥一家流放,尚書貶官三級。
宋姚被發配到寺廟中代發修行贖罪。
這已經是太子長跪宮中一天一夜的結果了。
太子以為宋姚不愛他,愛的是表哥,所以才會逃婚,兩人這一誤會就是十年。
十年,表哥偷偷逃走一直在寺廟之中陪著宋姚,可是宋姚依舊拒絕了他。
十年,太子從儲君之位成為真正的帝皇,上山進香是遇見宋姚,宋姚落淚,兩人重述舊情,方才和好。
表哥不忿,欲殺了太子,卻被禦林軍射殺。
這之後,宋姚終於嫁給了原來的太子,現在的皇上,終其一生,攜手到老。
兜兜轉轉,輪回千年,太子成了如今一邊學習一邊在奶茶店內打工的學生,宋姚成為了宋家的女兒,而表哥,死後仍無法放下心中的執念,成了鬼王。
往後每一世,表哥都會竭儘全力破壞宋姚和太子的姻緣。
第二世,青樓花魁與重情書生,重金相托,書生在回來的前一天死於海難。
第三世,和親公主,敵國王子,公主在和親途中被人劫走,此後再無消息。
第四世,天下長安,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指腹為婚,情投意合,竹馬卻在結婚前一夜七竅流血死於非命。
……
一直到今生今世,鬼王終於找到了和宋姚在一起的方法——奪舍。
但是奪舍的條件極為苛刻。
純陰女子懷鬼胎,落鬼子,長大成人,於純陰女子出生之日之時附身奪舍。
宋嵩就是鬼王表哥與張春麗之子。
此時距離張春麗的生日,還有半個月。
換句話說,宋嵩還沒有被奪舍,而當初囚禁宋姚的人不是宋嵩,是鬼王。
鬼王想成為人,因為第三世的時候,他曾搶走公主,強行囚禁,可是他是鬼王,陰氣太盛,根本沒辦法接近宋姚,隻要他有任何不軌的想法,宋姚就會被他的陰氣直接斷了性命。
十世姻緣,生生被鬼王壞了八世。
這八世,宋姚和太子過的太苦了,現在他們既然已經忘記,又何必再想起?
至於鬼王,八世的債,他絕不會放過他!
宋允走了,給宋姚和上官學的時候,上官學也在留足了時間。
其實,宋姚在偷偷看上官學的時候,上官學也忍不住偷偷的在看宋姚。
宋姚本身的長相就是很令人驚豔的,微卷的長發,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穿著蓬蓬裙,像極了洋娃娃。
同事捅了捅上官雪的手臂,“那姑娘看你一下午了。”
“彆胡說。”上官學推開同事,卻拿了一個彩虹冰淇淩送到了宋姚麵前,“我下班了,你喜歡看電影,逛街,還是吃東西?”
上官學長著一張娃娃臉,但是並不是什麼不通世事的人,相反他很早熟,對感情也很通透,很會撩人,但是卻不濫情。
或許是從很久開始,他就有一種強烈的感覺,他在等著某個人。
而那個人,也在等他。
緣分到了,兩個人就會相遇。
所以,他從來不允許自己放縱。
而今天,他相信緣分到了。
宋允離開了,就在路上遇見了陸時的師父蕭驚天。
蕭驚天是帶著誠意和款子來請罪了,他戰戰兢兢,甚至搬出來道門榮辱和發展,就怕宋允不答應。
宋允一直很平靜的坐著,讓蕭驚天覺得自己的一切都被看穿了。
宋允拿出同樣的龜殼遞給他,“測一下。”
“測什麼?”
“生死。”
蕭驚天驚了一下,“小先生,你不要開玩笑了。”
“你不是讓我放過陸時嗎?”宋允淡淡的說道,“他的命由天。”
蕭驚天仔細觀察著宋允的臉色,確定他不是開玩笑之後,拿起了龜殼,心裡默念,“生,生,一定要是生。”
他現在是真想剁了自己的手,怎麼就那麼貪財呢?
連半閻王都敢打包票,當時腦子瓦特了嗎?
三個銅幣掉落在桌子上,宋允看著三個銅幣皺了皺眉頭,忽而又舒展開笑了,“看來他的命不屬於我。”
蕭驚天死死的盯著桌上的三個銅幣,這三個銅幣他修道五十餘載竟看不懂。
這三個銅幣,每一個都不一樣,卻都相同的缺了一角。
缺的很隨意,可是就是缺的那一角,把銅幣之間所有測算的天機都斷了。
蕭驚天隻能無奈的想,高人的東西就是不一樣。
隨即,一陣欣喜,“小先生的意思是我徒兒的事情且了了?”
“且了了。”
宋允說罷便走了,蕭驚天狂喜,心中安安盤算,陸家答應給宋允的那一個億是不是應該歸到他的名下。
另一邊,陸時狼狽的帶著為數不多的錢開車回道門,回去的時候遇見前麵塌方隻能在山上的一家酒店住下。
荒僻山野的酒店,雖然號稱五星級,但是與外麵的卻是無法相比,無論是飯菜還是什麼都不合他的胃口。
陸時躺在酒店的床上,一閉上眼睛就想起宋允那張讓人厭惡的臉怎麼都睡不著。
陸時狠狠的灌了兩瓶洋酒,這才昏昏沉沉的睡了。
睡夢中,他聽見有人在哭,他手裡拿著羅盤,行走在翠竹林立之間,精神高度緊張。
竹林搖曳,有女子抱著雙膝坐在地上哭泣的背影。
“何方妖孽?”陸時伸手抓住女子的肩膀,女子顯然受到了驚嚇,驚叫一聲,害怕的躲在翠竹之後,“你,你是誰?”
羅盤亮了亮,陸時愕然而問,“你不是厲鬼?”
“什麼厲鬼?”女子探出頭來。
絕世佳人,清麗無雙!
尤其是一雙妙眸顧盼嫣然,似秋水盈波,讓人心醉至極。
陸時避開視線,“你為什麼深夜在這裡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