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完記憶, 宋允淩亂了。
這是他見過曆史最乾淨的原身。
因為原身十三歲為了救人就淹死了。
人生來不及開始就沒了。
“520, 所以任務是什麼呢?”
“宿主, 你彆急, 後麵還有,原身還有個妹妹。”
宋允坐在田埂上閉上眼睛繼續接收記憶。
原身的妹妹,宋思, 比原身小一歲多。
原身和宋思兩個人的母親早死,父親離開家之後就消失了, 由外公養大, 外公也在前年去世了。
然後兩個人是靠著舅舅舅母和村裡人救濟活著,讀書長大。
宋思長大後很爭氣考上了南方的一所重點大學, 一次宋思闌尾炎犯了在醫院裡住了一周,而這一周, 醫生私自給宋思對了心臟配對。
結果,配對成功了。
和宋思配對成功的那個女人叫夏葵琳, 是一家著名投資公司的總裁蕭烙煒青梅竹馬的未婚妻。
為了得到宋思的心臟,這位腦殘總裁想到了一個自認非常聰明的主意,勾引宋思。
於是總裁先接近宋思, 成為朋友,幫助她找到了她的父親, 認祖歸宗, 自然而然的和宋思成了情侶。
這時候,夏葵琳發現不對了,總裁的心漸漸不在自己身上於是假裝和宋思成為好朋友, 各種陷害。
宋思和總裁各種誤會,虐戀情深。
最終宋思終於發現總裁是為了她的心臟來的,要的是她的命。
宋思是不懷疑總裁對她的感情的,就是因為不懷疑反而更痛苦。
她要將這種痛苦還給總裁,於是背著總裁和夏葵琳達成協議,將心臟捐給了夏葵琳,給總裁留下了一封直插心窩子的絕筆信,還把夏葵琳陷害她的所有證據都寄給了總裁。
一刀一刀的剮總裁的心,總裁很後悔,他害死了自己真心愛的女人卻救了一個蛇蠍心腸的毒婦!
總裁從此一蹶不振,夏葵琳也被總裁送進了監獄。
看完之後的宋允麵無表情,內心毫無波瀾:你們都是智障嗎?
宋思死後遇見了520,但是因為萬念俱灰並不想為自己許下什麼心願,於是就說讓她的哥哥不要死,安安穩穩的過一生。
宋允沉默片刻,“宋思的三觀迫切需要糾正。”
要多腦殘的三觀才能想出用自己的命去折磨彆人啊?
難道不能簡單一點,弄死仇人嗎?
“親者痛仇者快,不能理解。”520表示讚同道,“但是,宿主,今天就是原身救人死的那天。”
宋允,“……”
宋允抬頭看看日頭,現在趕過去,那落水的孩子屍體都涼了吧?
雖說對那落水孩子一家人沒什麼好感,宋允還是拿了地裡捆背簍的繩子急匆匆的跑到了河邊。
此時,那落水的小男孩已經被救了出來,男孩的母親王春花一邊哭一邊檢查他的身體。
而湍急的河流裡,一個腿瘸的男人腳已經抽經了,正不斷的喊著救命,岸上的婆孫絲毫沒有關注河裡的情況。
而那個男人就是原身的舅舅張大犛。
宋允急忙把手裡的繩子扔給張大犛,將繩子在自己手臂上纏了幾圈開始往上拉。
幸好原身常年在地裡幫張大犛乾活,有點力氣,這才能勉強將張大犛從河裡拉上來。
宋允一屁股坐在地上,滿頭大汗,手一動就疼,手臂上全是被粗糙的繩子磨出的血痕,再一看旁邊剛才哭哭啼啼的婆孫,人早走了。
宋允不禁想起前世,原身死後,王家婆孫也是沉默到底,所以直到最後大家都以為原身是失足落水。
真是,白眼狼啊……
張大犛倒在岸邊上劇烈的喘息,右腿還在不斷的抽筋,但是看到宋允手臂上的傷還是露出了心疼的表情。
他拿起剛才扔在地上的鋤頭當拐杖,撐著自己站起來,“小允,快!跟舅到衛生所開點藥膏。”
“好。“宋允應了一聲,扶著張大犛一起去了衛生所。
沒想到,剛踏進衛生所的大門就聽見王春花坐在地上又哭又鬨的聲音,“啊呀天殺的醫生啊,這是坑錢啊,我孫子就是感冒發燒了,他讓我花幾大百去做什麼檢查,還不給孩子開藥!我的天啊,老頭子,你就是死的早啊,讓彆人這麼欺負我們!”
衛生所的李醫生也很無奈,他這是好心看王誌遠體溫不正常,一直咳嗽,才建議汪春花立刻帶王誌遠去縣上做個詳細的檢查,小心惡化成肺感染,到時候可就要了命了!
可是無奈李醫生是怎麼解釋王春花都不聽,他也沒轍了。
宋允扶著張大犛撥開人群,假裝驚訝的看著王春花,“王阿婆,你也在這裡啊,剛才你孫子溺水,我舅把他救上了岸,自己卻抽筋差點淹死,好不容易爬上來了,你人卻沒了,我還以為你跑了呢,原來是擔心孫子來衛生所了啊。”
宋允意味深長的話很難讓人不多想。
尤其這王春花原本在村裡名聲就不太好,常年是仗著自己兒子多嗓門大,橫行無忌,誰要惹了她,她能從村口罵到村尾,罵你祖宗十八代三天三夜。
宋允這話一說,大家就都明白了。
這王春花來衛生所可半點沒提起彆人救了她孫子的事兒,一心一意想賴掉醫藥費。
王春花惡狠狠的瞪了宋允一眼,“咋的?你舅救了我孫子還想要錢是咋的?小小年紀不學好,眼睛裡就盯著錢!”
宋允無所謂的聳聳肩,滿意的看著大家看王春花的眼神變得鄙夷,然後紛紛退避三舍。
這樣恩將仇報的白眼狼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李醫生開口說道,“王阿婆,大家都是街坊領居的,我讓你去縣裡給孩子做個全麵檢查,看一看有沒有肺感染是為你好。這難道不是你的寶貝金孫嗎?你又不是把錢交到衛生所裡,我坑你錢有什麼好處?”
“呸!”一口痰吐在了李醫生臉上,“彆以為老婆子我好欺負,你們鄉裡縣裡的還不都是勾搭好了的,我孫子去檢查,大幾百,你們鄉裡的還不得分個一兩百,這叫提成!欺負老婆子沒文化!”
這一口吐沫實打實的吐在了李醫生的臉上,還有些噴到了眼睛裡,李醫生也怒了,他一邊拿紙擦著臉一邊說,“檢不檢查隨便你!我再爛好心,我是你孫子!滾!”
“我不滾!你必須給我寶貝金孫開藥,他現在發燒,要是出了事兒,我就吊死在你們門口!”
李醫生也是無語了,這燙手山芋還扔不掉了?
這時一旁的護士冷嘲道,“王阿婆,你孫子這病我們是沒法看了,我給你指條道,衛生所前麵就有藥店,你不是說你孫子就是感冒發燒嗎?你自己去買退燒藥吃啊,你這麼能耐要醫生乾啥?這不是白坑你錢嗎?”
“你說的是什麼話?”
“王阿婆,如果李醫生看不了你孫子的病,能不能讓我舅先看,他腿還抽著筋呢。”宋允伸出自己的右手,“你看我手上的傷也要上藥。”
宋允的手臂長時間沒上藥,那一條一條被麻繩勒出的血印已經泛青,看起來可怖極了,大家紛紛給宋允讓出一條道,譴責王春花。
“就是啊,人家等著看病呢,她在這裡撒潑。”
“不相信李醫生還非讓人家開藥,你咋那麼能呢?”
“你自己不是說感冒發燒嗎?不聽醫生的,自己去買藥啊!”
……
鄉親們你一言我一語,王春花被說的坐不住了,牛逼哄哄的指著周圍的鄉親大罵,“你們這群生兒子沒□□的,現在就欺負我老太婆一個人,好啊,你們給我等著,等我兒子回來了,要你們好看!”
寡不敵眾,王春花撂下狠話抱著孫子就走了。
宋允扶著張大犛讓李醫生看了看,宋允也上了藥兩人就回去了。
兩個人休息了一會兒,到傍晚宋允的舅媽蔡紅梅和宋思摘了菜回來,很快一家人吃完飯,宋允將宋思拉到院子裡,兩個人說說話。
宋思今年才10歲,比宋允小四歲,性格怎麼說呢?
大概是因為沒有父母,從小看人臉色生活,舅舅舅媽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凡事能忍則人,所以宋思有些不愛說話,靦腆,內向,遇事多數也喜歡退讓。
從小生活沒安全感,活的比較小心的人總是很懂事的。
宋思就是這樣,以致於她在學校被人欺負了,也不願意告訴家裡人讓家裡人為難。
宋允晚間吃飯的時候便看見了宋思脖子上的淤青,他將自己的藥膏給宋思抹了點,“告訴哥,學校裡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宋思低著頭,手局促的搓著衣角,“老師說,大家都是鬨著玩的。”
“還是那兩個人?”
宋思點了點頭,“哥,對不起,我不該闖禍。”
宋思又想起了自己上次被大牛二妞揪辮子,然後她沒壓住脾氣三個人打起來了,學校老師將舅舅叫到學校罵了一頓,舅舅一個勁兒的鞠躬道歉說她年紀小不懂事,卑躬屈膝好說歹說,老師才說算了,讓她繼續回去上學。
她潛意識裡就覺得發生了衝突一定是她錯了。
不然為什麼舅舅要道歉,老師要責備她呢?
可是宋思不知道,大牛二妞家裡比較富裕,經常會給學校老師拎點米麵,帶點老母雞,老師當然偏心了。
可是張大犛這個人是個死心眼,隻會悶頭乾活,自然想不到這些。
宋允也是仔仔細細的看了好幾遍原身的記憶才從那些細枝末節中推算出來。
“思思,抬起頭。”宋允看著她,那張稚嫩的臉上滿是讓人無法忽視的堅定和嚴肅,“你記住,永遠不要輕易道歉。這件事情你沒有任何錯。”
宋思愕然抬頭,呆呆的看著宋允,“我……我沒錯?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