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開始頭禿,這男主好像遇到她後就沒正常過,中間好不容易正常了一點,很快又被打回原形。
花笠偷偷觀察他的右眼,魂印明明沒被激活啊,怎麼又是一副‘爾等凡人,通通去死’的坑爹模樣!
難道是她穿越人士的風水不好,她不禁開始迷信。
迷信完,她又若無其事的從十六夜手裡把那根金線接過來,繼續往前走。十六夜走在她身旁,手指摸上她頸側某個地方,愉悅的彎了彎唇。
線早就係上了。
街市很短,很快就到了頭,畢竟這裡隻是一個宗族,可進行交易的東西很有限。
出了街市,是一片很寬闊的廣場,廣場的地麵是用一種透明的石頭鋪成的,整體是一個圓形,石麵底下有綠色的仿如樹木根須的紋理。根須的源頭是廣場中央的一眼泉水,從源頭開始,往外延伸到無限遠的地方,在每一根根須的儘頭,都會從土壤裡鑽出一個觸角,尖端會長出一個綠色的光球,這種光球遍布了整個宗族,是這裡所有人賴以生存的生命之源。
廣場中央那眼泉就是傳說中的再生泉,花笠有點想過去看看。
這時候,素塵從廣場一側走了過來,直直往中央的再生泉走去,族人們都駐足看著她,有一個看起來很小的孩子高興的歡呼道:“族長姐姐!”
那小孩的家長連忙拉住他,捂住了他“嗚嗚”亂叫的嘴。
素塵往他們看過去一眼,臉上是一貫的溫和,她並沒有說什麼,走到再生泉邊,赤足踏了進去。綠色的生命之力從她身上源源不斷的溢出,混入再生泉的泉水中,再順著那些綠色的莖須紋路,往四麵八方延伸開去。
花笠看到腳下透明石麵中的紋路愈發明亮起來,有流光從中間穿過,哪怕是隔著石麵,也能清晰感受到裡麵蓬勃的生機。
人們仿佛習以為常的駐足看了一會,又各自散開,隻有那個小孩一直眼巴巴的看著素塵,卻被大人毫不留情的拉走。
這是在書中描繪過的場景,素之一族的族長,“再生之力”的擁有者,她們每隔一段時日,就要往再生泉注入傳承孕育的氣,將生命能量分享給自己的族人。
這是一個奇怪的宗族,這裡仿佛世外桃源,充斥著靈氣與生命力,但這裡又很少會誕下新的生命,隻有等上一代族長失去“再生之力”,才會有新的子嗣誕生用於接受這種傳承,這是素之一族唯一的生命更迭。
除了族長一脈的女性,所有人的生命都是靜止的。
他們仰仗傳承的生命能量存活於世,已經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族中的長老們一直在找尋新生的方法,但是這仿佛就是一種詛咒,多年過去,他們依然毫無辦法。
族人從族長一脈的屍骨上,一年又一年的活了下來。
素塵從一出生,就有無數的人告訴她身為族長的責任,她必須背負著整個宗族賦予的枷鎖,讓族人的生命延續下去。
她以前也一直以為她能抗下這個職責,直到突然病倒的母親被不聞不問,才知道,原來一切都是虛假的。整個宗族像一棵從內部腐朽的大樹,是她的血脈至親用鮮血塗抹在大樹的表麵,營造出勃勃生機的假象。
所有人都知道她母親要死了,隻有她以為她是病了,擁有“再生之力”又如何,她救不活她。
她可以看著整個族人生,卻隻能看著她母親死。
不,她不會讓她死的。
花笠正看得入神,十六夜忽然拉著她往再生泉走去,他可能是懶得再遮掩身形,漸漸有人發現了他們,人們警惕的看著他們,卻一時沒有人敢上前。
素塵抬頭,她看到他們,忽然笑了起來,是那種眉目平靜,很溫柔的一種笑容。她從再生泉裡走出來,赤足踏在透明的石頭表麵,整個人白得幾乎跟石頭一樣透明。
花笠行走中,不知不覺放開了手中握著的金色細線,掛在細線頂端的風箏一下就飛得不見了蹤影,十六夜莫名頓了頓,停了下來。
花笠看看他,又看看像是隨時會摔倒的素塵,在心裡痛心疾首了一番,親自上前給男主演示憐香惜玉。
她扶住素塵搖晃的身體,素塵身上綠色的氣還在不斷往下淌,它們漫過花笠的手背,花笠倏得一震,她忽然之間又看到了之前在深淵壁畫上看到的那個人。
那人一頭漆黑得長發,顏色豔麗的嘴唇彎成譏誚的弧度,他張開像抹著血一般的唇——
花笠無意識的隨著他一同張口:“我詛咒你們,萬載千秋,伴著死亡,共享長生。”
她的眼睛逐漸轉變成了一種蒙塵的灰,神色從驚愕變為平靜,潑墨般的黑發揚起在空中,自在飄蕩,一絲一縷的鮮明,失了情緒的無機質眼睛看過僵住的素塵,看過場中仿佛被定住的人群,看向了往她走來的十六夜。
十六夜近乎殘忍的笑了起來,銀色從右眼深處漫出,黑色覆蓋了眼白,他走到近前,彎下腰,執起花笠白皙潔淨的手,虔誠地親吻她的手背:“聽從您的呼喚,我將為您燃儘世間一切的罪惡。”他抬頭看向她,吐出的話語仿佛蠱惑,“那麼,我敬愛的神明,您想用什麼與我交換呢?”
花笠麵無表情的看著他,眼中的灰突然層層剝落,她閉上眼,身體軟倒下去,落進了十六夜張開的懷裡。
我可以……擁有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