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雲河老人和付家人鬨了不愉快,可當天他還是被外孫請去自家住了。
雖然住過去,女婿對他隻是客氣,女兒老是懟他,小重孫也總是粘著他那個後娘不肯回來陪他這個老頭子,但是……他就是想住過去怎麼著!
“董事長,老夫人的電話。”精英女把手機送到老人麵前。
付雲河一看老妻來電話,瞪了眼精英女,顯然認定是對方泄密,鼓了股勇氣還是接過了電話。
“老付啊,不是說好了沒經過那孩子的同意就不要去找他們嗎?”手機裡傳來年老婦人的幽幽歎息。
付雲河一聽老伴的歎息聲,氣勢立刻矮了三分:“事情比較緊急,我怕電話中說不清楚……”
“那你沒張口就罵人吧?二月和守疆他們可不是那兩家要看你眼色吃飯的,你態度好一點啊,可彆把好不容易維係起來的感情又搞壞了。”
“沒……我怎麼會呢,我沒罵人。”付雲河老人的聲音越說越低。
醫院裡,一家四口坐在一起說話,付曉明半懂不懂,但他堅決參與。
付守疆安慰妻子道:“你彆介意外公說的話,他那個人平時說話就那樣,對家裡親人說話都很不客氣。”
夏語冰真心不解:“老人家那樣,還能做下這麼大生意?不都說和氣生財嗎?”
付守疆笑起來,“外公他……運氣好,也有人說他特彆有前瞻性,比如十年後會流行智能手機,十年前他就開始涉足這個行業。比如某個醫藥公司的某個研究部門一直賠錢,在他買過來後,沒兩年那個部門就能研究出賺大錢的藥物。他買股票也是這樣,彆人都看不中的,他買下來,短則幾日,長則幾年,基本也都會大賺特賺,所以哪怕他性格有點問題,作為總指揮,大方向不錯,又有外婆幫他籠絡人心,生意想不賺錢都難。”
夏語冰:“嗬,老人家是不是重生過?”
付二月聞言也跟著笑起來,“重生開始流行後,很多人都這麼懷疑。不過老頭子從出生起就運氣好,付氏集團一開始隻是一個小中藥鋪,據說傳了很多代,一直到我祖父那一輩開始才從中藥鋪向藥材和成品藥劑發展,後來在國外慢慢做大,等國內開始扶持中藥成品藥劑的開發和製作,他們又拿著先進的流水線進來搶占市場,這麼百多年的經營下來,才把付氏集團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
付二月又歎息一聲:“老頭子有錢,身邊人都巴結他、奉承他,加上爺爺因為他出生才開始大發,總覺得他是財星轉世,對這個兒子特彆好,養得老頭子性格特彆跋扈,幾個兄弟都怕他。後來老頭子自己經營的公司業績遠超爺爺的,爺爺去世時就把自己的公司基本都交給了老頭子,他幾個兄弟都要看他臉色吃飯,包括宗族那邊也是,就讓他更加不會收斂自己的性格。”
付守疆接口:“外公唯我獨尊慣了,受不了彆人頂撞他,就喜歡掌控他人人生。付家那邊的人大多要靠他吃飯,都想從他手裡多掏一點,所以哪怕外公說話再難聽,他們也會捧著、忍著,暗地裡詛咒外公早點去死。而這些外公心裡都清楚,對付家那邊的人也就更不客氣。”
付二月冷笑,“不用給他貼金,他一直都是那樣,對家裡人永遠都比對外人差,因為他覺得家裡人都拿了他的錢,就要聽他的話,乖乖地看他眼色做事。至於對外人,要賺人家的錢嘛,他對外人就客氣得多,外人都誇他急公好義、性情爽直。全是狗屁!”
夏語冰沒有在婆婆和老公及繼子麵前主動說付雲河老人的壞話,付守疆問她外公說了她什麼時,她也隻是笑笑說沒什麼。
這樣的小夏讓付二月和付守疆都覺得特彆懂事、特彆善解人意,也覺得更對不起她。
“媽,守疆,老人家既然說了要調查,那我們就好好調查吧,正好我也很好奇到底是誰在寫匿名信汙蔑我,都查個清楚,也省得大家心裡留個疙瘩。”夏語冰主動道。
付二月欣慰:“小夏,我們都相信你,你放心,家裡絕不會因為彆人一兩句話就排斥你、不信任你,你是什麼樣的人,媽和大家都看在眼裡。”
“謝謝媽。”夏語冰剛開始見到付二月時並不喜歡這位考驗她的半老婦女,但相處一個月下來,尤其是遇到這樣的事情,付二月給她的印象完全改觀。
她很感激她有這樣一名通情達理且溫和包容的婆婆,更佩服她在兒子轉給兒媳十九個億以後,還能那麼雲淡風輕不當回事。說實話,如果不是有這樣好的婆婆和可愛的曉明,她恐怕早就報複起付守疆,而不會一會兒再、再而三的猶豫,最後連組織的命令都視而不見。
她很想對這一家人說出一切,但她心中還有疑點,也不希望將來後悔今天的衝動,所以她需要先去查清某些事情,才能真正做下決定。
“我要和你一起去調查那個夏元喜,必須。”夏語冰對付守疆道,神色完全不容拒絕。
組織可能知道她的手機已經被警察拿去,這兩天都沒有再聯係她。她懷疑以後組織還會不會再聯係她,不過她也不是特彆急著組織聯係她,因為她這邊也有緊急聯絡組織的方法,就是不知道組織還會不會理睬她的聯係。
一步步來吧。她心中也很好奇,那個送匿名信的人和信中提到的夏元喜到底是誰——她懷疑過組織,但總覺得對方的行事風格和組織不太像。
付守疆輕輕摸摸妻子受傷的大腿,“那就明天吧,今天我把那封信再拿去鑒證科看看,然後再調看一下傳達室那邊的監控,看能不能找到送信人。你好好休息,不要多想,明天我來跟醫生商量,再接你出去。”
付二月也打算回家一趟,老父親來了,她這個做女兒的不回去陪著也不好,雖然老父親很討厭。而且她還想從老頭子嘴裡多挖一些消息出來,最好能問出付家那邊哪些人有問題,不見麵不說話肯定不行。
當晚,付曉明也被接回去見曾外祖,夏語冰找了個周圍都沒人的時間,考慮再三還是用付守疆給她買的手機,給她爺爺打了個電話。
轉眼就是次日。
付守疆終於說動醫生,讓對方同意夏語冰出院一天。
為此,付守疆的車裡裝上了掛水的鉤子,備好了各種藥物和紗布等,還從醫院租借了一個輪椅。
白龍鎮位於紫金市的最邊緣,位置上屬於六環,已經和其他城市接壤,從市中心開車過去,走高速不堵車也要一個多小時的車程。
這個鎮子不大,被一圈不高的小青山三麵包圍,山上建有水庫,山下是田地,幾個村落四散點綴在田間。唯一的開口處和高速路口相接,高速下來就是大量的拆遷安置房小區,以後這個鎮及附近十幾個村落的農戶都將集中到這裡。
安置房形成的新小區和原來老鎮隔著一條街,當地派出所就在這條街的一端。
付守疆推著妻子,找到派出所說明來意。
負責戶籍的警察調出檔案,看了後告訴他:“夏元喜,是有這麼個人,不過很久以前就不住在這裡了,但看檔案,這人坐過牢,犯的罪名都還不小,你問問所裡的老同事,他們應該還有點印象。”
年輕的女戶籍警找來一位老同事。
汪丹儒已經五十多,沒幾年就要退休,在這個派出所幾乎待了大半輩子,對當地的事情不說了如指掌,但對一些名人名事都有一定印象。
“夏元喜啊,記得。怎麼,是有什麼事要調查?”汪丹儒像個老好人一樣,笑眯眯地問。
付守疆剛給對方看過自己的證件,都是同行,也好說話。
“是有點事和他有關,但還不能確定。我現在就想知道他的相關資料,如果能知道他現在在哪裡最好。”付守疆客氣道。
汪丹儒回憶:“在哪裡我不太清楚,那小子早些年犯了不少事,在當地待不下去,經常不歸家,有一年,他家裡人全都搬走了,誰也不知道他們搬到了什麼地方。讓我想想,他們家搬走應該是那小子剛有了個女兒沒多久,大概是二十年前了。”
“夏元喜有個女兒?”付守疆做出好奇的神色。
夏語冰全程保持了安靜,坐在輪椅裡隻做旁聽。
汪丹儒點頭,隨即臉色不太好地說:“他那個女兒來曆蹊蹺,有人說是抱來的,有人說是夏元喜強迫了某個少女,對方未婚懷孕,生下孩子就把孩子給了他,也有人說那女孩是他偷來的,總之說什麼的都有。大概就是閒言碎語太多,小地方有點事就會傳開,夏元喜父母才會決定搬走吧。”
“有夏元喜的照片,還有他家人的相關資料嗎?”
“都是二十年的檔案,那時候還沒有形成全國電子化,他們就算有照片留檔,也大多都是掃描件,會比較模糊,老年人就更難說了。”汪丹儒並不想去查原始檔案。老檔案都在地下室堆積著,二十年前的東西更是塞在最下麵,找都不好找。
付守疆也不好過多要求,“有電子檔案也好,能打印一份給我嗎?”
“行,不過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你確定是辦案所用,再簽個字。”汪丹儒很快就打印了一份夏元喜一家的相關資料,弄成夾子遞給付守疆。
付守疆坐在那裡翻看檔案內容。
汪丹儒掃了眼坐在輪椅裡的夏語冰,搭話問:“任務受傷?”
夏語冰笑了笑,“不,是被綁架時被綁匪捅傷。”
汪丹儒張大嘴,又慢慢合上,沒再繼續問下去。
這次輪到夏語冰主動詢問:“夏元喜在當地有沒有仇人?”
汪丹儒不確定夏語冰的身份,但她問的問題並不會讓他違規,他就回答道:“那小子不是什麼好東西,做的缺德事多了,他在當地不是沒仇人,而是有很多仇人。”
“有沒有人恨到想要弄死他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