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銘傑呆了半晌之後才回過神來, 他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一臉驚恐望著她, 完全一副被雷給劈了的表情,“你……你被什麼東西附體了嗎?”
文熙:“……”
說實話, 在一旁觀望的程雨也被文熙這模樣給嚇了一跳, 那個暴躁大小姐突然變得這麼溫柔,咋一看還真像被鬼給附身了, 就連程雨這種整天和她湊在一塊兒的人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也難怪易銘傑會被嚇到。
謝博藝還站在她跟前,此刻他偏著頭一臉吊兒郎當的望著她, 用一種很不正經的語氣問道:“我說, 你家陸先生知道你跑來這種地方嗎?”
程雨並不想和他廢話,淡淡瞟了他一眼道:“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謝博藝一聽這話就不爽了, “我說你態度能不能好一點,你還欠我錢呢!”
程雨衝他咧嘴一笑, “我老公不是說幫我還嗎?哦,我記起來了,他說他會找個壯漢幫我還錢來著,你還記得嗎?”
謝博藝嘴角一抽,他低咒了一聲什麼,大概是覺得跟她說話沒意思, 他便不再搭理她, 轉身離開了。
文熙望著易銘傑那一臉驚恐的樣子頓覺泄氣,她覺得這種斯文的方式可能不太適合她, 她想了想,索性直接一把提著易銘傑的領子,將他拖到了一個無人的角落裡。
程雨也跟著過來,文熙這才將他放下,易銘傑揉了揉被抓皺的領子,他也沒生氣,挑眉看了兩人一眼道:“找我乾嘛?”
程雨將錄音筆遞給他:“你先聽聽這個。”
易銘傑掃了她一眼,倒是沒說什麼,接過錄音筆打開,不同於得知這件事情之後程雨和文熙的震驚,易銘傑倒是挺淡定,他聽完將錄音筆丟回去,雙手插兜,挑著下巴衝兩人道:“所以你們究竟想乾嘛?”
程雨和文熙對望一眼,易銘傑的淡定倒是超出了兩人的預料,程雨來的時候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這會兒她便一臉誠懇衝他道:“當初是我和文熙年少無知,太過輕信朋友所以才冤枉了你,如果你想翻案的話,我和文熙可以幫忙。”
易銘傑卻冷笑一聲,一臉嘲諷道:“牢都坐過了,挨的罵都挨遍了,如今翻案還有什麼意義?”
程雨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低垂著頭,過了一會兒才道:“對不起易銘傑,當初是我和文熙錯了,是我們對不起你。”
望著兩人那愧疚的模樣易銘傑倒有些詫異,從讀書的時候開始程雨和文熙就看他們不順眼,倒是也很難得從她口中聽到這些話,易銘傑感覺心頭莫名大爽,然後轉頭向文熙看去,文熙一對上他的目光,便心虛的低垂著頭,雖然感覺很彆扭,倒也和程雨一樣道:“我也對不起你。”
易銘傑雙手抱胸,微眯著雙眼在兩人身上來回掃了一眼,“對我造成了這麼大的傷害,你們確實對不起我。”
程雨和文熙低垂著腦袋沒說話,易銘傑想了想又道:“要不是你們當初煽動輿論我還不至於坐牢,而且還被罵了這麼多年的強=奸犯,我現在年紀也不小了,可是因為做過牢,都沒女孩願意嫁給我,搞不好我以後就要打一輩子光棍了,我這麼大的損失你們怎麼負責?”
程雨和文熙對望一眼,沒明白他什麼意思,程雨便小心翼翼問他:“你是想我們幫你介紹女朋友嗎?”
易銘傑瞪了兩人一眼一臉理所當然,“為什麼要介紹彆的女孩讓我禍害人家?你們禍害了我就該由你們來對我負責!”
程雨卻是一臉為難,“可是……可是我已經結婚了啊!”
易銘傑目光一掃落在文熙身上,慢悠悠的道:“這不還有一個沒有結婚的嗎?”
文熙當即雙眼微眯,用一種非常不爽的聲音問他:“你幾個意思?”
“幾個意思?”被她逼視著的易銘傑卻毫不退縮,他一步步向她走過去,聲音擲地有聲衝她道:“自己想一想我當初是為什麼要坐牢?!當初程雨能力有限,煽動輿論有百分之八十的手筆可都是出自你手,最該對我負責人的就是你,我現在名聲被毀,甚至還被家人放棄,我連老婆的娶不到了,你這個罪魁禍首竟然還問我什麼意思?”
也不知道是不是易銘傑氣場太足了,文熙這個暴躁大小姐竟被他給逼得步步後退,她被逼得抵在牆上,易銘傑卻還一步步向她走過來,他一拳頭砸在她身側的牆上,文熙當即就被嚇得縮了縮身體,易銘傑那鏗鏘有力的話還在繼續,“既然要彌補當初的虧欠就該拿出點誠意來,既然害得我討不到老婆你就該補我一個老婆。”
文熙覺得被易銘傑這種傻逼這樣凶著是一件非常丟臉的事情,可是這家夥靠得這麼近,她想推開他,不料雙手一時間又不知道往哪裡放,文熙頓時一臉焦躁道:“行了!你要老婆我給你介紹就是了,保證胸大屁股翹!相當滿足你的胃口行了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文熙這話刺激到了易銘傑,那錘在牆上的拳頭又重重砸了一下,他提高了聲音衝她吼道:“老子誰都不要就要你!”
文熙:“……”
不僅是文熙,就連程雨也被他給嚇到了,沒想到易銘傑發起火來這麼嚇人,就連文熙都被他給震得服服帖帖。
周圍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之中,程雨總感覺周圍的氣息有點曖昧,甚至覺得自己站在這裡顯得很多餘,就在她考慮要不要悄悄溜掉的時候,便見文熙猛地將易銘傑推開,一把拉過程雨的手便逃也似的出了酒吧大門。直到坐到車上文熙才一臉不爽道:“易銘傑那家夥是腦子被驢給踢了吧,竟然讓我嫁給他?”
程雨沉默著沒有說話,文熙看了她一眼,不快道:“你那是什麼表情?要是他讓你嫁給他你願意?”
程雨認真想了想說道:“如果說我沒有結婚而且也沒有喜歡的人的話,我想我會願意,畢竟是因為我的緣故才讓他變成這個樣子。”
文熙:“……”
文熙呆了一會兒,然後衝她翻了個白眼罵了一句:“神經病。”
離開酒吧之後兩人去了明欣瑤家,有些事情,她們必須要向明欣瑤問清楚。來之前她們並沒有打過電話,所以明叔叔和明阿姨看到她們兩人都愣了一下,隨即便熱情衝兩人道:“你們之前也沒說要來,我們也沒準備什麼東西,你們先坐一會兒,我和你阿姨這就去買東西。”
每次她和文熙來明叔叔明阿姨都很熱情,而且他們對她和文熙都很好,簡直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自從她看清明欣瑤的麵目之後,如今再看著兩位和藹的老人,她也不知道他們的熱情究竟有幾分真心了。
文熙表情很冷,說話的語氣也很冷,“不用了,我們一會兒就走。”
她說完目光就向明欣瑤看去,她們來的時候她正坐在桌邊將茶葉分類,看到兩人出現,她不再如以往那般熱情迎上來,而是依然靜靜坐著,就像是沒看到兩人一樣。
明叔叔和明阿姨也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忙問道:“這是怎麼了?”
文熙從程雨手中奪過錄音筆打開,錄音筆中程雨和明欣瑤的對話很快響起,明父明母一聽完之後簡直大驚失色,明父已被錄音的內容深深震驚到,他一臉不敢置信望著明欣瑤問道:“你……你真的那樣做了?”
明欣瑤將手上的東西一扔,直接衝程雨和文熙道:“既然不再是朋友,你們也不要來我家了。”
也不知道是被錄音筆中的內容氣到還是被明欣瑤此刻的態度氣到,明父有些激動,從電視機旁操起雞毛撣子就向明欣瑤打去,一邊打一邊罵道:“我怎麼教出你這樣的女兒!”
明母在一旁看著,簡直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隻無奈哭起來。明欣瑤也不反抗,就任由他打,直到被打了幾下實在是被打痛了之後她才一把奪過明父手中的雞毛撣子丟在一邊,她雙眼發紅,滿麵怒容衝他道:“我之所以這麼做還不都是因為你們!”
明父簡直氣得半死,怒道:“你還敢犟嘴!”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麼委屈事,明欣瑤的眼淚撲簌簌從眼中滾下來,“你們一直教育我要與人為善,對人要忍讓,什麼退一步海闊天空,可是你們又怎麼知道,什麼與人為善根本是屁話,越是善良越是被欺負,越是退讓,彆人越是欺負得更狠。我小時候在學校被人欺辱,回來之後告訴你們,你們不幫我討回公道就算了,還一味勸我忍讓,我忍讓什麼?!我一次次忍讓換來的隻是一次比一次更可怕的欺淩。我不甘心就這樣被欺負,我反抗一下又怎麼了?你憑什麼打我?!”
明父大概從未想過一向乖巧懂事的女兒竟然如此跟他說話,他望著她竟有些失神,一時間被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沉默了一會兒他才後退一步,他滿臉疲憊拉著明母往樓上走去,離開之前還衝程雨文熙道:“你們有什麼話單獨和她說吧。”
明父明母走了,客廳裡就隻剩下了三人,明欣瑤將眼淚擦乾淨,用一種憎惡的目光看著她們,她嘲諷一笑道:“滿意了吧?”
對於她那嘲諷的目光程雨不為所動,她冷冷道:“你不必如此,造成這一切的不是我和文熙,是你自己。”
明欣瑤偏開頭去,冷笑一聲:“事到如今也不用廢話了,你們有什麼事情就直說吧。”
文熙藏不住話,聽到這話便道:“行,我問你,你和程思檬這群人有仇,你對付她我可以理解,易銘傑經常欺負你,你耍手段對付他我也可以理解,但是我和程雨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們?”
“無冤無仇?”明欣瑤卻像是聽到笑話一樣,她一臉憤慨望著她們,理直氣壯道:“比起他們,你和程雨這種冷漠的看客更加可惡!當初我被人欺負的時候你們明明可以出聲阻止卻選擇視而不見,現在竟然還覺得無辜,你們不覺得你們很可笑嗎?”
文熙氣不過,正要說話,程雨拉了拉她,直接衝明欣瑤道:“可笑的人是你!你受欺負的時候我們沒有出聲阻止所以我們就罪該萬死?這世界上不平的事情有那麼多,難道我們都該一件件去阻止嗎?我們不是正義俠客,我們隻是普通人而已,再說了,說句難聽的話,幫你是情分不幫你是本分,那時候我們跟你隻是普通的同學,我們沒有那個義務站出來幫你,你就因為這個來對付我們?你真是太可笑。更何況和你成了朋友之後你的事情我和文熙哪一件不是不是親力親為的?所以你就隻看得到我們對你的冷漠就看不到我們對你儘職儘責的熱心嗎?”
明欣瑤沒有說話,不過剛剛那理直氣壯的氣勢卻是淡了一些,文熙便又接著道:“好好看看你自己吧,沒有我和程雨你早不知道被程思檬那群人欺負成什麼樣子了,你還能好好站在程思檬跟前和她對著來嗎?念在曾經朋友一場,我勸你一句,你好自為之。”
文熙說完便要拉著程雨離開,不料明欣瑤卻突然笑了起來,她向文熙的目光變得意味深長,語氣中也透著似有若無的嘲諷,“我倒是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我記得那一天我用手給易銘傑……總之在他最痛快的時候,她抱著我不斷重複著一句話,你們知道是什麼嗎?”
不等兩人回答,她便又道:“他抱著我,不斷叫著,文熙文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