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揚眉:“這兩省是挖到新礦了麼?哪裡來這麼多錢修路?”
下人一趟趟打來洗澡水,李昭繞到屏風後,由著兩個小黃門服侍著寬衣,他沒叫驛丞退下,驛丞便隻能老實站在屏風外,恭敬地回話道:“新礦小的倒是沒聽說,不過小的倒是聽說福建、廣東兩省巡撫牽頭要在廣州府開一個什麼招商會,據說跟修路有關,連江浙的商戶都派人去了。”
“嗯,你退下吧。”
修路這麼大的事情,京城朝中竟然一點動靜也沒有,不過方才驛丞說修路是給工錢的,也就是說,並沒有啟用徭役,難不成連州府的庫銀也沒有動用麼?
真的可以辦到麼?
懷著種種疑惑,下麵的路程,李昭快馬加鞭去到了廣州府,剛想打聽招商會在何處召開,便看在城門口處看到一張巨大的告示,上頭寫明了招商會的時間、地點,還有城門士兵專門站在告示牌前麵敲鑼吆喝,宣傳這個招商會。
李昭細細瞧來,感情這招商會不是一場,而是連著好十幾場!
如今已經開了五場了,後麵還有十五場,每隔三天一場,就在廣州府最大的酒樓永和酒樓,兩天後就有一場。
不想驚動州府官員的李昭想要找個旅店歇腳,一時間居然找不到地方。好點的旅店都被訂滿了,沒辦法,隻能去廣州府衙門找新任知府。
他實在不想麵對宋大人,畢竟事先沒打招呼綁架了人家閨女,不過這種事他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有半分心虛的。
而這位新上任的廣州府知府彭大人,乃是魏國公徐公爺推薦的人。
魏國公府乃是徐後的娘家,徐公爺的意思,也就是東宮的意思。
原本宋大人有向陛下推薦建州知州顧大人,可既然東宮有了打算,顧大人隻是做了平級調動,為現任廣州府同知。
當今陛下玩得一手極好的製衡之術,沒事還喜歡給兒子孫子們寫些溫情脈脈、肉麻兮兮的信,讓皇子們都誤以為自己極得父皇寵愛和看重,皇祖父也不怕將來兒子們打起來更凶。
李昭想著這些糟心事,搖頭長歎一聲睡下了。
到了招商會這天,他用過早膳後不急不慢地在廣州府逛了逛,這個季節最好就是早上或者傍晚逛街,中午下午那太陽大得能把人曬成肉乾。
等到日頭漸升,李昭帶著一個黃門,六個侍衛到了永和酒樓,招商會已經開始了,大堂裡坐滿各地來的豪商,卻一點不吵鬨,大家都是竊竊私語。
今日招標的幾個路段,以及這些路段的起拍價格都已經貼出來了,地圖貼在右邊,截至時間為申時三刻,也就是大約下午四點半的樣子。
在此之前,在座的可以隨意走動、交談,甚至結伴在附近逛一逛,玩一玩,隻要在申時三刻之前遞上標書就可以。
標書上隻需要寫上路段、價格以及進門的時候領到的號碼牌上的號碼即可。
大堂中央的告示牌上每刻鐘都會更新一次最新報價,一律價高者得。
酒樓裡有布政司的人,看到李昭的穿戴還有他衣服上的刺繡,立刻將他帶去了二樓雅間。
酒樓的掌櫃親自過來上菜倒酒,布政使司衙門的官員也驚動了,但是他們都知道自家頭頭宋大人跟肅王世子有仇,沒人敢對李昭過於巴結討好。
李昭也不在意,端著茶水,憑欄往下看告示牌,發現拍賣的路段不僅有官道線路,還有一些名不見經傳的鄉村道路,起拍價格最貴的是各州府城門口告示牌。
“城門口告示牌也拍賣,這是何意?”李昭問道。
一邊服侍茶水的掌櫃立刻道:“回世子的話,這次拍賣的並非路線,而是沿線的告示牌。”
“告示牌?”
“是,哪家拍下路段,就可以在那段路沿途自行設置告示牌,宣傳自家商號,甚至可以在那些路段邊開設旅店,還可以優先買到沿路就近的田莊。”
李昭低低嗯了一聲,眯眼仔細看了看告示牌上的路段,其中三明縣到溫水縣路段他有印象,他們一行人因為當天下雨耽擱了行程,不得不尋了土地廟湊合睡了一宿。
可要是這兩個縣城中間能有一家旅店的話,那真是極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