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粥,宋清月又困了,李昭也困了。
兩人昨夜都沒睡。
上塌安睡前,李昭將兩人的衣角係在了一起,於是在這大喜的新婚之夜,他就那麼單純地摟著宋清月睡了一覺。
次日一早,宋清月和李昭睡得都沉,奈何仆從們誰都不敢去喚醒這二位。
世子妃身子弱,萬一再暈倒誰擔得起?
最後還是白嬤嬤因著跟宋清月時間久了,膽子倒比王府的下人大些,在屋外敲了門,提醒二位主子時間不早了,要起了。
宋清月被李昭抱在懷裡悠悠醒來,一睜眼便瞧見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正細細打量著自己。
她立刻翻了個身,把臉壓在枕頭上,藏起來,早起還沒洗過的臉不好看。
這般害羞的樣子著實動人,李昭頓時意動,他扳過宋清月的肩膀,湊過去要吻她,奈何宋清月躲得厲害,隻親到了麵頰,不過也香香軟軟的,讓他惶恐的心稍安。
屋外,白嬤嬤又催了一遍,李昭便起身應了,叫人進來伺候世子妃洗漱。他自己也入淨房洗漱更衣。
梳洗之後見宋清月坐在鏡前依然盤好了發髻,他走過來,替她挑了根點翠的花鳥簪子,簪在高高的發髻上。
“喜歡麼?”
他看著鏡子問道。
宋清月微微點了點頭,神情帶著一絲恍惚。
李昭用手臂環住她,握住她的雙手,在她耳邊沉聲道:“從今往後,你便是我的娘子了,可明白?”
宋清月垂下眸子,不敢對上他的目光。
這男人的壓迫感實在太強,壓得她喘不上氣。
她臉上依舊沒什麼喜悅或是嬌羞的樣子。
細細密密的涼意從手心一直蔓延到腳底,灼熱的火氣卻在心頭燃起,李昭牙關緊咬,攥緊拳,忍了又忍,強壓下怒意,用還算平和的語氣傳了早膳。
宋清月似乎感受到了李昭的不快,小心翼翼地看了他幾眼,又見時間不早了,便著急起身要去正院給王爺、王妃敬茶請安,被李昭壓著肩膀讓她坐下。
“你好好用了早膳再去,父王昨晚喝了不少酒,今日定然早不了。”
至於王妃怎麼樣,李昭提也沒提。
這是故意要給王妃沒臉還隻是單純地無視?
宋清月暗自胡亂琢磨著,卻安了心,那就是以後不用太敬著王妃的意思了。
夫妻一體,她總要與他同進退的。
早膳擺上桌把宋清月嚇了一大跳,一眼掃過去,什麼魚湯雞絲麵,雞汁煮三絲,三鮮蒸餃、煎餅果子、糍粑燒餅、油條豆漿……她愛吃的應有儘有,甚至連肉鬆麵包,雞蛋沙拉三明治都有,她搗鼓出來的玩意兒也有。
她看了一眼李昭,見他優雅自在地用筷子夾著切成小塊的雞蛋沙拉夾火腿蝦仁的三明治,就著一杯沒加糖的豆漿吃得正香呢。
彆說,這丫頭幼時搗鼓出來的稀奇古怪的東西味道還真是不錯,像是蛋黃醬這種東西,他就很喜歡,這種麵裡參了奶油烤出來的鬆軟大饅頭味道也不錯。
宋清月卻在想自己家裡到底被李昭安插了多少人?
他對自己簡直了如指掌,仿佛她早早就是他養在水缸裡的一尾魚,她卻一直以為自己活得自由自在,而現在,她突然發現自己隻是被換了個水族箱繼續養著而已……
李昭那副心安理得吃得十分自在的樣子叫宋清月覺得很是糟心。
見宋清月神色懨懨地不動筷子,李昭在心裡告誡了自己好幾遍,不要著急,要溫柔些,於是儘量放柔語氣詢問:“怎麼不吃?這不都是你平時愛吃的麼?是還想吃什麼彆的?現在叫廚房做也行。”
“不用了,這些就挺好。”
她拿起筷子,感覺滿桌子美味都成了浮在水麵上的魚食。
誒。
魚食就魚食唄,不吃還能餓死自己不成?
既來之則安之,無論如何,先擺正心態,總要努力把日子過好才對。
離她最近的是一盤百合馬蹄藕粉糕,半透明的粉紅色被做成了梅花形,賣相一流。
她拿起咬了一口,就皺眉放下,不知道這幅身體什麼毛病,偶爾沒胃口的時候吃什麼都味同嚼蠟。
前世作為一個吃貨,想減肥卻怎麼也減不下去,什麼都想吃,這一世倒是體驗了一把什麼叫食不下咽。
其實她原本沒這麼虛弱的,主要還是因為去年元宵節的那場病,至今尚未完全將元氣養回來,加上前段時間心情總是不好,太焦慮了,睡不好、吃不好,這幾個月一直都是蔫蔫的。
李昭皺眉,即刻拍了筷子看向林萬福,怒道:“這糕點誰做的?趕出去罷!”
“殿下!”宋清月震驚地抬起頭來,“您彆這樣,是我自己身體不好沒胃口,怪不到廚子頭上去啊!”
李昭轉頭,怒氣未消的眸子掃過來,把宋清月嚇得低下頭去,不敢與他對視。
“真的!是我,是我身體還未好全,胃口不佳,求您彆責怪無辜之人。”
她的聲音在發抖,睫毛也跟著懼怕地顫動著,好似又要哭了一般。
李昭看著她這樣,著急又無可奈何。
“那你乖些,好好吃飯。吃不下也吃些。”他把筷子遞給她。
宋清月點點頭,接了遞來的筷子,強迫自己吃下了一碗高湯蝦仁雞蛋羹和兩隻湯包,這才被允許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