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瞧她這樣,就道:“側妃也累了,去換身衣服吧。”
寧越瑤氣悶地喘了好幾口氣,低低道一聲“是。”拖著步子去換衣服了。
宋清月攤在李昭懷裡,沒了動彈的力氣,宋清月倒是汗不多,主要是她不愛出汗,所以現在體溫有點高,就跟CPU過載發燙一樣,她這身體真心還有得調理呢,體溫調節功能大概有點問題……
李昭叫人擰了冰水浸過的帕子放在宋清月額頭上,宋清月舒服地一喟,閉上眼睛想歇一會,結果不小心睡著了。
寧越瑤換好衣服後,就在更衣間裡呆坐了片刻。
她不太想回去看李昭跟宋三那個小賤人親昵纏綿,看得她胃裡酸水翻江倒海地冒,難受得想要嘔吐。
被宋清月下敗了,她的自尊心受到了嚴重的打擊,可更讓她覺得害怕的是,她覺得自己有些插不進去,插不進表哥和那小賤人中間。
隻是一年而已,那小賤人已經利用這個機會把表哥的心緊緊抓在手裡了。
表哥對她的喜愛也完全超出了預料。
寧越瑤撐著頭,強忍淚水,努力想讓自己冷靜下來思考自己日後該何去何從。
表哥不再是表哥,是她的夫君,更是肅王府世子。
他不再像從前那般喊她瑤兒了,他喊得一直都是側妃。
她現在,就隻是他的側妃了。
寧越瑤忽然覺得頭有些痛,大顆的淚珠子如斷了線的珍珠,吧嗒吧嗒地落在墨綠色的宦官衣服上。
~
宋清月醒來的時候是申時,下午場的比賽已經開始一個多時辰了。
李昭笑道:“餓不餓?想吃什麼?”
宋清月揉揉眼睛,頭還有點暈呼呼的,問道:“幾時了?”
“申時三刻。”
“那我還是吃點吧。”
李昭便招手跟掌櫃的道:“來點清淡的,清燉獅子頭吧,世子妃最愛吃這個,涼拌黃瓜、三色蘿卜、上湯白菜、翡翠蝦仁、再來個文思豆腐。”
宋清月就道:“還要響油鱔糊!突然就想吃那個了,再來碗米飯。”
掌櫃的笑著應了,又道:“今日的鱸魚也肥,還活蹦亂跳的!放點豉油,給清蒸一下如何?”
宋清月點頭:“好,清蒸的最好了。”
掌櫃的趕緊記下,世子妃喜歡清蒸的魚。
菜品上桌後,宋清月一個人麵對這麼多菜倒也習慣了,入了皇家一切都有標準和規矩,飲食也是,就算她胃口小,吃不了多少,也得上這麼多菜。
柳泉居的清燉獅子頭是加了蝦籽的,肉餡裡加了脆脆的馬蹄,最裡頭包著蟹黃,味道十分鮮美;三色蘿卜是用白蘿卜、青蘿卜、紅蘿卜切成細絲加燉得奶白的鯽魚湯蒸出來的;翡翠蝦仁則是用菠菜汁將蝦仁染綠後,勾芡炒至的,顏色碧綠,看著就叫人有食欲。響油鱔糊做得也好,油是菜上桌之後才澆上來的,同一道菜,做得講究不講究,區彆可真大了去了。
清蒸鱸魚的汁調得也不錯,看出宋清月愛吃淮揚菜,又知道她是在嶺南長大的,醬汁特地調成鮮甜口的,叫宋清月吃得眉開眼笑的。
李昭看她吃得香,頗為欣慰地道:“你現在胃口比剛嫁給我的時候好很多。”
“那說明我身體比那時候好。”宋清月挖了一勺獅子頭喂到李昭嘴邊,李昭就著她的勺子吃了。
“這個做得真好,是不是?”宋清月問他。
“嗯,比咱們府裡廚子做的好。”李昭肯定道,看了一眼林萬福,道:“去跟掌櫃的說一聲,獅子頭做得好,賞。順便問問做這菜的廚子願不願意去王府做廚子。”
“彆呀!”宋清月攔住他,“以後我想吃了叫他去府裡做好了。廚子走了,酒樓還開不開了。要是彆家的酒樓,挖走就挖走了,哪有撬自家牆角的,還賺不賺銀子了?”
李昭無奈說好,心想著難道賺銀子比自己過得舒坦重要?
雖說宋清月胃口比之前好,可吃得依舊不算多,餐盤撤下去的時候看著跟端上來的時候差不多,叫門外的侍衛們給分了,都是跟李昭一般年紀的大小夥子,正是能吃的時候。
這點份量他們兩個人就能包圓了,彆說是六個人。
宋清月吃飽了才發現寧越瑤不見了。
四下望望,看到她站在外頭觀戰呢。
宋清月笑了笑,跟李昭道:“你坐在這兒,我去跟寧姑娘說幾句話。”
李昭問道:“你要說什麼?”
宋清月道:“我要是告訴你了,還讓你留在這兒做什麼?”
李昭無奈搖頭:“我不聽就是了。”
宋清月走到包廂外,揮手讓林萬福和小秦公公都進包廂裡去。
她走到寧越瑤身邊感慨一聲:“真是個倔強的,硬是不肯先回去呢!”
寧越瑤哼了一聲,沒搭理。
宋清月繼續道:“也是,明明是一起出門的,你卻先回去了,以後在府裡就要被人看扁了,所以呀,就算硬著頭皮也要在這裡繼續待下去,真是辛苦呢。這家酒樓的清燉獅子頭不錯,你吃過嗎?”
寧越瑤嘴角勾起一抹嘲諷:“我自小就住在王府,是王府姑娘們的伴讀。但凡王府開宴,這裡的廚子都會去府上幫忙,你說我吃過沒有?”
宋清月卻道:“你知道麼,我剛進府的時候身體差極了,稍微受點寒,吹點風就會生病。我是個愛吃的,卻常常一點胃口也沒有,再好吃的東西也會味同嚼蠟。”
“你到底想說什麼?”寧越瑤皺眉問她。
“沒什麼。”宋清月忽然低低笑了笑,抬起眸子悠悠瞧著她,“就是想告訴你,你往後的日子會更辛苦,你得做好準備。”
她笑得異常甜美,看在寧越瑤眼裡刺目無比,心中無端升起一股恐懼來。
“世子妃,你我無冤無仇,你為何一定要針對我?”寧越瑤忽然表現得十分無辜和委屈,“世子妃,我隻是從小就愛慕表哥而已,並非想要與你作對。我們兩以後互不乾涉,如何?”
宋清月長長歎出一口氣來,搖頭道:“你可真是夠沒臉沒皮的,無冤無仇?嗬。寧姑娘,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可有什麼要對我說的?”
寧越瑤隱約有了不大好的猜想,可她不願去想,問道:“什麼說什麼?”
“你不道歉?”宋清月又問了一遍。
“道歉什麼?我嫁給表哥做側妃就要道歉?哪有這個道理的。表哥的側妃就算不是我,也會有彆人。至於爭寵,我想我沒必要為這個道歉吧?”寧越瑤道。
宋清月搖搖頭,她打了個嗬欠,不再言語,走回包廂裡。
李昭問道:“這麼快就說完了?”
宋清月聳聳肩,用十分輕鬆而無所謂的語氣說道:“側妃過於無恥了,竟然跟我說我們兩無冤無仇,我就不想再說什麼了。”
李昭的笑意有一瞬僵在臉上,他突然想起宋清月那會身體為何會那麼差了。
是他們訂親那年,寧越瑤害的。
她害得月兒差點死了。
他還記得她那時候蒼白毫無血色的麵頰,瘦弱得如同皮包著一具骨架,脆弱得仿佛一捏就碎。
他還記得她在他們的新婚之夜暈倒時慘白的臉,她剛嫁給他的時候,常常一天都不會想吃東西,飯吃幾口就飽了,一年要生好幾次病。去年隻是過個生辰宴就累病了……
樁樁件件,都是寧越瑤害的。
她害月兒醉倒在雪地裡,她想要月兒活活凍死。
這事回想起來就像一根毒刺一般紮在他心裡,把因為是表妹的那點香火情抹殺得一乾二淨。
要是寧越瑤不選進府這條路,他念在寧家,念在她是寧遠的同胞妹妹,念在她是自己表妹的份上饒了她。
可既然寧越瑤自己選了這條路,就不能怪宋清月報複她,他更不能饒了寧越瑤。
李昭問宋清月:“你想要我做什麼?”
宋清月湊到他耳邊,低聲道:“我不許她有孩子,一個都不許有。女孩子也不許有。哥哥答應嗎?”
李昭把她拉進懷裡抱住,輕輕道一句:“好,我答應你。”
“我知道她是你表妹,你們從小就認識了。可我們也是從小就認識的!你不許可憐她,也不許對她感到愧疚!”
“不會。”李昭歎道,“我隻覺得愧對了你。”
我覺得我有必要說明一下,免得又要被評論搞到原地爆炸。
宋清月一直都沒有把李昭當成一個單純的戀愛對象,而是一直把他當成未來的皇帝來對待。不是說她對李昭完全沒有動過真情,她是可以把政治問題和感情問題分開“處理”的那種人。
她再怎麼跟李昭鬨脾氣,也是在保證不傷害雙方的政治利益的情況下鬨的。
寧家在東北手裡握著十幾萬戰鬥力超群的邊軍,寧家在肅王眼裡的份量,以及在李昭這邊的重要性,並不比宋家差。
至於到底碰不碰寧越瑤,隻能讓李昭自己去選擇,宋清月隻能以情動之,卻不能明確地提這個要求,因為這個要求是有損於李昭利益的,所以她隻要求李昭不給寧越瑤孩子,卻沒要求他不碰寧越瑤。
在逆境中保持鬥誌乘風破浪固然不易,但於順境中維持清醒和克製更加不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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