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禮物(2 / 2)

“計公公起吧,瞧您辛苦的,坐下一起喝杯茶吧,我親自泡的,計公公也給品鑒品鑒,我手藝如何。”宋清月客氣地道。

計公公立刻連連擺手,道:“當不得,當不得!世子若是知道屬下喝了您親手泡的茶,可不得嫉妒得又要叫屬下吃刮落!”

當著眾人的麵呢,宋清月被他說得耳朵微微泛了紅,道:“計公公如今也學會打趣我了。”

計全福嘿嘿笑:“可不是屬下打趣您,殿下忙卻也總念叨您呢。這是殿下讓屬下給您帶回來的。”

他打懷裡掏出一個用布包裹好的小木匣子,宋清月接過來,本不欲當眾打開,可耐不住孟晚楓的起哄慫恿,隻好當著大家的麵打開。

本以為是什麼名貴物件,不料卻隻是幾根麥穗子、一塊花色鵝卵石、一片金黃的銀杏葉,還有幾顆老得發黃的蓮子。

宋清月細細打量,發現麥穗的表麵有微微的焦黃,湊到鼻尖聞了聞,果然有股淡淡的煙氣,想是用上了碳烘乾的。

裡頭還附了一張李昭寫的字條:“一寸相思千萬緒,所思所想,所夢所念,所見所聞,皆是清風明月。”

宋清月的呼吸一滯,心跳得有點厲害,鼻子也有些酸。

嘩啦一下吧字條團了起來,手微微發顫地將那團字條胡亂塞回匣子裡,不顧客人們還都坐著呢,起身逃去裡間,叫墨竹打了盆涼水來。

她洗了個臉,坐下閉著眼平複了一會情緒。

那個大豬蹄子可真會哄人啊。

明明知道他是個豬蹄子,方才那一瞬,還是忍不住感動得差點落下淚來。

心裡有多喜歡他,對未來就會有多患得患失。

她自始自終都在壓抑自己對那男人的喜歡,想著以後若是他移情彆戀了,她就也把現在給與他的那點點喜歡收回來,照樣可以活得逍遙自在。

可感情哪裡是這麼容易收放自如的?

宋清月捂著自己的臉,心很累,也不知自己怎麼會變得這麼感性的。

她從前不這樣的。

獨自一人待了一陣,計公公敲門進來,笑道:“世子妃,屬下還趕著回去,您看,也給殿下捎點什麼去?”

腦子裡忽然就蹦出肚兜兩個字,臉嘭地就紅透了。

宋清月覺得自己頭都快爆開了,咬咬牙,瞪了計公公一眼,道:“你等著。”

她狂奔出了廂房,穿過第三進院子,跑回臥室,拉了床簾,把身上穿著的這條煙青色的肚兜摘下來,團成一團,找了個小木匣子,胡亂塞進去。又隨手撕了張紙,用鉛筆十分潦草地寫了兩個字:“壞人!”還在後麵畫了個小王八。

然後抱著匣子又奔回廂房,將匣子一把扔給計全福,有些氣呼呼地道:“你不許打開看,聽到沒!”

“誒!屬下不敢!”

計全福正喝著墨竹端來的茶水呢,被驟然衝進來世子妃嚇了一跳,差點失態把茶噴出來。

觀她神色,似乎是生氣了?

可是她為何生氣呢?

計公公有些摸不著頭腦,難不成是因為禮物太寒酸了?

“屬下這就回去了。您可還有什麼話要奴才帶去?”他小心翼翼地又問了一嘴。

“沒有!你趕緊滾吧!告訴他,我不想他,一點也不想!”

計公公細細觀察世子妃的神色,又覺得世子妃似乎並非真的生氣,那一張瑩白如玉的小臉紅彤彤,粉撲撲的,像是喝醉了一般,卻好看得緊。

他晃晃腦袋,一溜煙不見了蹤影,反正回去如實告訴世子殿下,世子妃對他無話可說,一點也不想見他,還讓自己趕緊滾蛋,嘿嘿!

等宋清月平複了心情回到前廳,大家都有些好奇地打量她。

宋清月心不在焉的,隻顧著低頭一個勁地喝茶,想著也不知道李昭那廝收到禮物會是個什麼反應。

他撩她,她就撩回去,看誰撩得過誰!

哼!

一個下午過得渾渾噩噩,宋清月都忘了是怎麼散會的。

回了臥房,她就躲進拔步床裡,偷偷把那匣子打開,把被自己揉得皺皺巴巴的那張字條又展開來來瞧。

“一寸相思千萬緒,所思所想,所夢所念,所見所聞,皆是清風明月。”

筆鋒淩厲,行雲流水,一如他的人一般,狂而不燥,傲而不驕,風流卻不濫情,瀟灑而有自製。

再念一遍,依舊忍不住心臟砰砰亂跳,嘴角是壓也壓不下去地翹起來,舌尖都是甜味,整個人像是被泡在蜜罐子裡,又甜蜜,又忍不住地惶恐、心酸、害怕。

患得患失會把人逼瘋。

晚上,她把《漢書》翻出來,把劉徹那段又看了一遍。

這位雄主幼時愛陳阿嬌,之後換成了衛子夫,再然後又喜歡上傾國傾城的李夫人,甚至死時以皇後之禮下葬,到了七老八十的時候,竟還跟能當孫女的鉤弋夫人生了個娃。

衛子夫之前,他沒對陳阿嬌用過情麼?

在見到李夫人之前他不愛衛子夫麼?

再愛李夫人有什麼用?用皇後之禮下葬有什麼用?到頭來還不是封了劉弗陵一個奶娃娃做太子?

簡直荒唐可笑至極。

自己現在顏色正好,花一般的年紀,李昭喜歡自己,實屬正常。可一個帝王的愛,能持續多久,能信幾分?

就算她有通天的本事,情愛本就因色而起,色衰而愛弛,愛弛而恩絕,她不敢妄想自己便是可以僥幸逃脫的那一個。

書從手中滑落,她發熱的頭腦總算冷靜了下來。

再看幾眼李昭那張字條,把心一橫,放在火上給點著了。

望著紙片漸漸在香爐裡化成灰,她的眸中隱隱又有了淚光,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那點委屈,眸色再次堅定起來。

“去t的談戀愛,搞事業!”

玉笙居裡,寧越瑤因為宋清月開茶話會不帶她,生了一下午悶氣,傍晚又聽說表哥的人大老遠的回來一趟,專門就為了給五芳齋那位送禮物,難過得又哭了一場。

江嬤嬤搖頭:“側妃,您以後學著那位些啊,為難那些侍妾對您有什麼好處?把人都推到她那邊去了,您以後可長點心吧!”

寧越瑤把臉埋在枕頭裡,也不知聽沒聽進去。

江嬤嬤覺得她大概也是後悔的吧,到底還是個小姑娘呢,吃了這麼多次教訓,總該有點長進了。

真是奇了怪了,五芳齋那位明明也是個小姑娘,還比自家側妃小兩歲,她隻能歸咎於因為宋清月是庶女出身,可能在家裡沒那麼得寵,懂事得早,心眼也多。

教孩子果然是不能太溺愛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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