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淮安因為大皇子殿下的到來而封了城。
大半個月過去了,什麼消息都沒透出來。
整個南直隸官場,都對這位大皇子殿下的到來抱有警惕。
鹽城縣的閻家出了事,那群鹽商一開始不知道查他們的人是五皇子,隻以為是個剛進禦史台的愣頭青,於是就那麼夥同海盜見他抓了起來。
那個小愣頭青被抓起來之後,一個勁地喊自己乃是當今五皇子殿下,讓他們不要找死,趕緊放了自己。
一開始他們還以為這個傻乎乎的愣頭青在騙他們放了他。
可後來,錦衣衛開始大批量出動前往淮安找人的時候,他們開始意識到,自己可能真的抓錯人了。
想要讓海盜放人,海盜們居然不乾,還要敲詐他們。
那群鹽商沒法子,在那個姓杜的鹽商的攛掇之下,集體上書,要挾皇帝,放他們一馬。
江南的鹽商們聽說淮安出了那等事情,全部都慌了神。
也不知淮安府那群人腦子出了什麼問題,誰知道會不會牽連到他們?
臘月十五之後,李昭離開淮安府,去了南京。
誰也不知道,在淮安府城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然而,李昭在南京待了足足十多天,據說什麼也不做,天天呆在南京六部查看舊檔。
官員們請他前去參加宴會,他也一概不應。
被那泡過鹿鞭、牛鞭的菜油折騰過一回,李昭也是真的怕了。
有時候,這個世間最可怕的東西非是孟子所說“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而是無窮無儘的**。
他不願為了這點身體上的**就讓宋清月傷心難過。
相比於這點小小的忍耐,與宋清月離心離德才是更可怕的事情。
李昭一丁點風險也不願意冒。
除了查看南京六部舊檔,他還召見了應天府府尹,聽取南直隸各府州縣的報告。
一直在蘇州平江河畔聽新納嬌妾唱小調的江蘇鹽商商會的會長王勝韜,聽說大皇子殿下來了南京,嚇得連夜坐快船去拜見。
連續遞了好幾天拜帖,終於獲得大皇子殿下的召見。
“草民拜見大殿下!”
王勝韜矜矜戰戰地上前行跪拜禮。
隻見廳堂正中坐著一位相貌極為英俊的年輕人,正漫不經心地玩著手心裡一塊清水藍的圓形龍鳳玉佩。
李昭看到下頭這一大坨胖肉伏在地上的樣子覺得很是滑稽,手指一動,將那枚玉佩藏進袖子裡,笑道:“來了就坐吧,趴著做什麼?”
“草民不敢!”王勝韜依舊趴在地上不敢直起身來。
李昭笑道:“從前一彆,已近十載。王大當家竟不見老,還是這般精神,這般……富態。”
王勝韜趕緊賠笑:“都是承蒙殿下照顧。”
李昭讓人看茶,根本不談正事兒,而是說道:“聽聞王大當家在蘇州新納了一位絕色美人,不僅姿容絕色,歌喉也是一絕,王大當家好福氣啊!”
“說什麼絕色,不過是跟老友之間相互吹捧,以訛傳訛罷了!”
冷汗從王勝韜烏黑的鬢角淌下來,慌忙否認。
李昭嗬嗬笑:“肅王府裡從前那位叫鳴鳳的歌伶就是你獻給父皇的,父皇很是喜歡。不知鳳鳴和王大當家的那位比,孰優孰劣。”
兩人一直閒聊兩盞茶功夫,李昭隻說閒暇瑣事,王勝韜變得愈發焦躁不安。
他是肅王府插在江南的暗樁,不過自從肅王去了京城之後,就逐漸脫離了肅王府的掌控。
王勝韜知道,現在到了清賬的時候了。
可這也怪不得他呀,他那時候哪裡知道肅王府竟有能力在南邊秘密養了一支十萬人的軍隊,更不知道肅王府手上有那等神兵利器。
他要是知道,怎麼都不會改換門庭,幫涇國公府做事的!
他想要再立功,把各種臟事和盤托出,告知李昭五皇子現在在何處,又怕因此弄巧成拙,讓李昭以為自己跟淮安那幫人是一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