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年輕人笑道,“徐副官儘管放心,咱們這兒來的硬骨頭多了,這個還排不上號。”
這獄中不是沒有他們對付不了的硬骨頭,但那些是什麼人?眼前這個又怎麼能比得上?
徐少鳴站起身來,“辛苦兄弟兩個了,我先出去轉轉。”
臨走時徐少鳴還似笑非笑地看了馮三一眼,“我要是你,就放聰明點。”
馮三被他看得渾身冰涼,還想要一句頂回去徐少鳴卻已經拉開門走了出去。
幽暗的雨夜,傾盆大雨打在身上讓人渾身上下冰涼刺骨,如墜冰窟。
傅鳳城不知道自己在雨裡躺了多久,一個小時,一天,一個月,還是一年?
那種冰冷的刺痛讓他知道自己還沒有死去,還沒有完全失去知覺。
在他的記憶中,初冬的北方很少會有這麼大的雨。但是此時上天就仿佛是故意在與他作對一般,瓢潑大雨毫無留情地砸在他身上。
不遠處一個穿著雨衣遮住了大半張臉的男人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明明雨聲大作對方的聲音卻清晰無比地傳入他的耳中,“嘖,都說北龍南鳳天之驕子,連親娘都容不下你,傅大少,你算什麼天之驕子?”
“砰!砰!砰!”
“傅鳳城!傅鳳城!”
冷颯有些焦急地看著靠在她身邊的人,傅鳳城渾身冰冷臉色蒼白,甚至整個人都在簌簌發抖。
一雙劍眉緊緊地皺著,額頭上去布滿了細密的汗珠,仿佛是陷入了什麼可怕的夢魘之中。
但是傅鳳城這樣的人,又到底要多麼可怕的夢魘才能讓他變成這樣?
“傅鳳城!”
冷颯摟住她,一遍一遍叫著。
但是傅鳳城卻仿佛已經徹底淪陷在夢魘中,根本聽不到冷颯的聲音。
原本慘白的麵容漸漸冰冷起來,冷颯卻感覺到一股凜冽的殺氣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原本的顫抖似乎也慢慢停止了,即便是閉著眼睛沉睡的麵容卻不是平時的平靜而是殺氣四溢。
夢中的傅鳳城眼底一片血紅,同樣的雨夜中,同樣的荒野,地上躺著數不清的屍體淩亂隨意地鋪散到雨幕的儘頭。
方才還在他麵前耀武揚威人已經躺在了地上,大雨將鮮血衝走他身上卻總有鮮血源源不斷的湧出來仿佛永遠都流不儘一般。
傅鳳城已經忘記了不久前他的腿中了槍,所以他才在雨中躺了那麼久。
此時他已經站起身來,手裡拎著一把長刀刀鋒染血。他提著刀一步一步朝著那人走過去,雙腿依然在不停的流血卻似乎對他行走沒有任何影響。
地上的人睜大了眼睛瞪著傅鳳城,笑容猙獰。
“連親娘都容不下你,你怎麼還不死?”
“你怎麼還不死……”
“你這個喪心病狂的東西!你怎麼不去死?!”女人尖銳的聲音劃破時空和雨幕傳入他的耳中,傅鳳城眼神冰冷地看著地上的男人,舉起手中的長刀毫不猶豫地一刀刺了下去。
“傅鳳城!傅鳳城!”
冷颯看著神情越來越恐怖猙獰的傅鳳城,不再猶豫伸出手在他身上幾個痛處捏了下去。
原本緊閉著眼睛的人猛然睜開了眼睛,冷颯還沒有來得及鬆口氣就看到一雙充滿了暴戾和陰狠的暗紅眼眸。
“傅鳳城!你給我清醒一點!”
傅鳳城剛抬到半空中的手頓了一下,定定地盯著冷颯看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聲音沙啞地道,“是你?”
“醒了?”冷颯看著她道。
傅鳳城閉上了眼睛,他從冷颯眼中看到了自己可怖的表情。
“醒了就好。”冷颯鬆了口氣道,“沒事吧?”
傅鳳城慢慢放下來的手緊緊摟住了冷颯,“沒事。”
冰冷的仿佛浸在冰水裡的身體漸漸開始回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