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颯眼神微冷,“你既然不會追究,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我……”邢薇語塞,冷颯道,“你不是不追究,你隻是想用這件事來宣揚自己受儘委屈還寬宏大量的原諒加害者。讓所有人都覺得張家四小姐仗著家世欺淩弱小,橫行霸道。而你是個無辜卻心裡善良柔弱無害的受害者。”
邢薇垂眸,低聲道,“我沒有這個意思,我知道傅少夫人不喜歡我,但也不要無故汙蔑我。”
冷颯歎了口氣,看了看四周到底還是沒有坐下,“好吧,那咱們說點現實一點的東西。邢夫人,如果走出這個房間你再跟任何人談起這裡的事情,我們也打算聊點彆的東西。”
邢薇一怔,“什麼?”
冷颯道,“比如…昨晚三樓甲板上發生的一些事情。”
冷颯身邊的張徽之聽到這話,忍不住露出了厭惡的表情,看邢薇的眼神更像是在看什麼惡心的蟲子。
邢薇大概這輩子都沒有被人用這種眼神看過,當下臉色更加蒼白起來,“你…你們……”
冷颯歎了口氣,“雖然說戀奸情熱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這幕天席地的邢夫人是不是太奔放了一點?最重要的是,嚇到小姑娘了怎麼辦?我們徽之心理受到了很大的衝擊三觀都要碎掉了,加上兄長受傷才做出這麼不理智的事情。就算是告上法院,也是情有可原吧?”
邢夫人的臉漲得通紅,她再怎麼開放也還不到能夠毫無心理障礙地任由兩個姑娘看自己和人魚水之歡的地步。
似乎也終於明白為什麼早上張徽之一看到她就吐了。
邢薇一時間無法想象昨晚在張徽之和冷颯眼中的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模樣?
她扮了幾十年的優雅高貴的藝術家,自己都要相信自己出塵不染了,哪裡能容忍自己在彆人眼中是這樣的形象?如果再被廣而告之……
“考慮好了嗎?”冷颯居高臨下,淡淡地問道。
邢薇沉默了良久,終於點頭道,“張小姐隻是跟我開個玩笑,什麼都沒做。”
“還有呢?”
“我不會再跟任何人談這件事,不會損害張小姐的名譽。”
冷颯笑道,“希望邢夫人說到做到,以及往後…大家保持距離?”
“好。”邢薇低頭道。
冷颯回身拍拍張徽之的肩膀,“走吧,彆讓人擔心。”
張徽之眨了眨眼睛,滿臉崇拜地望著冷颯,“颯颯……”
冷颯伸手揉揉她的腦袋,“以後做事彆那麼衝動,乾壞事就要偷偷摸摸,你搞的這麼轟轟烈烈乾什麼?”
“嗯嗯。”颯颯說什麼都是對的。
緊閉的艙門再次打開,眾人看到冷颯拉著張徽之走了出來,身後還跟著看似毫發無傷衣衫整齊的邢薇。
張徽之走到龍鉞等人跟前,低頭道,“對不起,我跟邢夫人開個玩笑,讓大家擔心了都是我的錯。”
龍鉞抬頭看向冷颯挑了下眉頭,冷颯對他打了個沒問題的手勢。
龍鉞有些意味深長地掃了一眼跟在她們身後出來的邢薇,點點頭道,“沒事就好,開玩笑可以,以後彆嚇人就行。”
“我知道了,颯颯已經教訓過我啦。”張徽之乖巧地點頭道。
“……”教訓過了,那就連教訓都不好再教訓了。
邢薇也被一群人圍住關心問候,仿佛生怕張徽之真的把邢薇給整得缺胳膊少腿了似的。
邢薇這次倒是十分爽快地表示自己沒事,張小姐也沒有傷害自己,隻是拉自己進房間說了一會兒話順便解釋清楚了早上的誤會。
至於一直不開門,是因為她們在臥室裡聊天,關著房門根本聽不見敲門聲。
然後邢薇還替傷人者向無辜被牽連的張少道了歉,人們這才想起來張靜之還躺在房間裡昏迷不醒呢。
邢薇一點傷沒有,而且自己也說了張徽之根本沒傷人隻是聊天,這麼一比較還是張家吃虧更多他們再計較人家一個小姑娘就更說不過去了。
不管邢薇說得這些理由多麼像胡扯,但人家當事人自己都說了,其他人自然不好再說什麼了。
整件事需要負責人的似乎隻有那名傷人的青年,他會得到什麼下場除了張家和他自己大概也沒有人關心了。
於是,這件事就這麼轟轟烈烈地開始,平平淡淡地結束了。
至於之後張靜之醒過來,教訓了張徽之一通將她關在房間裡反省不讓出門就是後話了。
張少自然也不是真的責怪妹妹,而是船上邢薇的腦殘粉太多了。連張家大少都敢傷,張徽之又喜歡不帶人到處亂竄很難說會不會遇到什麼麻煩。
這件事過後,邢薇果然消停了許多。之後幾天幾乎都沒有出過門,就連吃飯都是讓人送到房間裡的,也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見人還是在養傷。
邢薇的傷冷颯看了一眼,張徽之下手沒個輕重,腿上那幾腳還挺重的。
剛開始大概感覺不大,但第二天肯定很痛而且很難看。
幾天後,船在納加首都的港口停下。
納加是個島國,但是島上多山地因此大城市隻能建在沿海狹窄的平原地區。島上百分之九十的人口也聚集在這些地方,因此人口其實相當稠密。
納加首都就在整個島北部的一塊大平原上,跟安夏各地分散發展不同,這裡幾乎就聚集了整個納加所有的經濟文化工商業。
用納加人的話來說,整個納加隻有兩個地方,首都和鄉下。
納加港口非常大也相當熱鬨,每天有數十艘船在這裡進出或者補充物資。安夏的船隊不小,自然引得港口的人們紛紛圍觀。
納加專程派了二王子卡洛斯帶人到港口迎接,一行人下了船就看到一個身形高大挺拔的英俊青年穿著納加特有的華麗衣袍帶著人站在那裡,顯然是已經等候多時。
納加人的相貌跟安夏人區彆不大,隻是五官要顯得更加深邃立體一些,仿佛是帶著幾分外族血統的混血安夏人。
據說,最早的納加人其實就是從安夏漂洋過海過去的。
“那位就是納加二王子?”龍督軍等人在前麵應酬,傅鳳城等一乾小輩在這種場合自然隻能靠後麵站了,於是冷颯便在傅鳳城身邊低聲問道。
傅鳳城點頭道,“沒錯。”
宋朗也聽到了兩人的對話,微微眯眼打量著那納加二王子,“不簡單呐。”
龍鉞也點頭道,“確實。”這位納加二王子一看就不像是個省油的燈。
幾人說話間,那邊穆親王已經笑著跟納加人介紹起跟在他們身後的年輕人了。
畢竟年輕人還是要交給年輕人應付的,他們這些老骨頭就不要礙眼了。
卡洛斯彬彬有禮地向眾人一一打招呼,到了傅鳳城這裡才露出了一個更加爽朗的笑容,“傅,很高興再次見到你,我們已經快要有十年沒見了吧?”他的安夏語竟然說得十分不錯。
傅鳳城微微點頭,卡洛斯也不在意他的冷淡,“我以為過了這麼多年你應該對人熱情一點了,這位美麗的女士是你的夫人?”
傅鳳城道,“我妻子,冷颯。”
“夫人,你好。歡迎你來納加,希望你能在納加有一個愉快的旅程。”冷颯伸手準備與他握手,沒想到納加執起她的手,低頭就準備來一個吻手禮。
一道寒光閃過,一把寒光熠熠的匕首擋在了冷颯的手背上。
“……”差點親在刀上的納加二王子無語。
刀不是重點,重點是傅鳳城的刀肯定殺過人!!
“傅,我在向夫人表達敬意。”卡洛斯不滿地道。
傅鳳城道,“納加表達敬意是跪禮,跪吧。”
納加對女性約束比安夏更嚴苛,吻手禮這種東西…就算卡洛斯是王子也能被人打出腦震蕩。
卡洛斯無奈地歎了口氣,朝冷颯微微彎腰行了個禮,“夫人,您丈夫太無趣了。”
冷颯笑道,“二殿下很有趣。”
“承蒙誇獎。”卡洛斯朝冷颯眨了眨眼睛,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