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軍裝人人穿,但有些人穿上也不像軍人,一身綠還顯得人又乾又瘦。可鄭旭東呢,身姿挺拔得像鬆柏,身上有尋常人沒有的精神氣,十裡八鄉都找不出這樣的俊小夥。
方翠蘭聞言眉開眼笑,口中卻說:“八字還沒一撇呢,你可彆到處瞎說。”
“我哪會到處去說,我是真覺得這倆孩子能成。”
男人對女人上不上心是瞞不住的,鄭旭東又是給林佩買書,又是請她看電影,這能是沒心思的?
李蘭花想起他們相親後灣裡那些人說的酸話,嘲諷林佩撿林桃花不要的男人,她現在想起來都覺得生氣!
啥叫林桃花不要的男人?要照這麼說,那些相親幾次沒成的人都不用活了?他們倒是想撿人不要的,可鄭旭東這樣的條件看得上他們閨女?
全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說話間林佩出來了,她沒像平時那樣將頭發披散著,而是編了個鬆散的魚骨形辮子,用一根紅頭繩捆住。她眉毛細長,眼睛清透明亮,皮膚水潤潤的如剝了殼的雞蛋一般,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跟鄭旭東說話。
也不知說了啥,鄭旭東也笑了聲,走到自行車旁推動車子。林佩走到後座坐下,衝方翠蘭招手喊:“娘,嬸子我們出發了。”
“誒!路上小心。”方翠蘭邊揮手便往外麵走,看著鄭旭東騎車載著林佩消失在路口。
……
鄭旭東載著林佩到礦區,將車寄存在朋友家裡,和林佩一起去等班車。經過供銷社的時候,鄭旭東進去買了兩包糖果,兩種水果硬糖,包裝看起來也差不多,但價格差了十幾倍。
鄭旭東拆開貴的那包,從裡麵拿出一顆橘子味的遞給林佩,相親那次一包硬糖裡,林佩就挑的這個口味。林佩道了聲謝,拆開糖紙將糖果塞進嘴裡,好奇問:“你怎麼買這麼多糖果?”
他剛拆的這包價格貴,一包也隻有六粒。但另一包裡麵卻有幾十粒,如果鄭旭東是回家林佩就不問了,一個灣那麼多孩子,幾十粒都不夠分。但他們是去市裡,就他們兩個人吃不了又不好拿。
但鄭旭東隻是笑了笑,沒有回答。
很快,車來了,門開後有七八個人下來,都是來走親戚的。等人下完後,林佩和鄭旭東上車,礦區是第三站,車上人不多,林佩找到最後麵靠窗的位置坐下。但因為天冷,林佩沒有開窗,隻從口袋裡拿出手帕掩住口鼻。
鄭旭東坐在她旁邊的位置,卻沒有立刻坐下,而是先開了窗戶。林佩抬頭看去,鄭旭東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同時將糖果拆開,給車廂裡的人一人發了幾粒解釋說:“我對象暈車不舒服,我們開窗戶透透氣,大家還請多擔待。”
供銷社雖然有糖果,但價格並不便宜,就鄭旭東發的這種水果糖也要一分錢一粒。一分錢雖然不多,但並不是家家戶戶舍得花錢買零嘴。而過年走親戚誰家不帶孩子,又有幾個孩子能抵抗住誘惑,都是一接過糖果就拆開吃起來。
俗話說“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再加上林佩他們坐在最後麵,就算開了窗戶也不過是冷一點,不會對著風吹。因此大家都和和氣氣說:“沒事沒事,互相幫助嘛。”
也有人半開玩笑說:“這是你對象?你們這是乾啥去?”
“哎呦彆個談對象你關心個啥子!”
一車人七嘴八舌,說得林佩滿臉通紅,在鄭旭東坐下時嗔道:“你怎麼能跟他們這麼說?”
鄭旭東一本正經問:“不說你是我對象,我該怎麼介紹你?”
他表情嚴肅,林佩拿不準他是真困惑,還是故意逗她,轉移話題說:“你怎麼知道我暈車?”她暈車這事隻有林家人知道,鄭旭東從哪裡打聽到這件事的?
“我昨天來礦區辦事碰見你弟,他告訴我的。”說到這裡鄭旭東頓住,起身說,“我們換下位置?”
“嗯?”林佩沒料到林源這麼快叛變,正想事呢突然聽見這話愣了一下,“怎麼了?”
“風太大了。”林佩坐在靠窗的位置,直麵湧進來的寒風,班車剛開出去不過幾百米,林佩便紅了耳朵。她感冒剛好,這麼對著風吹恐怕又要病,想到這裡鄭旭東有點後悔提議去看電影,便說,“要不我們不去看電影了?”
林佩微微一怔,見他蹙著眉眼中流露出一絲後悔,恍然笑道:“我沒有那麼嬌貴,要是受不住風關上窗就好。再說我還沒去過市裡,也好久沒看電影了。”
鄭旭東想到林佩的身世,沉吟說:“那我們換個位置。”
兩人各退一步換了位置,坐下後鄭旭東調整了幾次坐姿,最後側麵朝向窗戶坐著。他肩背寬闊,為林佩擋住了灌進來的寒風,而流動的空氣也吹散了車廂裡難聞的問道,讓她不至於頭暈難受。
林佩靠著椅背,望著他後腦勺短短的發茬想到這一點,原本平靜的心有了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