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方翠蘭說隨他們年輕人發展,但林佩去市裡這一天,她一顆心都七上八下的,做針線的時候還被針紮了手,幸好不嚴重,將血珠吸乾淨就好了。
林二柱見她這樣,笑話她是瞎操心,氣得方翠蘭翻了個白眼說:“你就不擔心他們啊?”
“我有啥可擔心的?”林二柱反問,又誇讚道,“旭東這孩子不錯,成熟穩重,也知道分寸。”
方翠蘭一聽就知道他想岔了,嗐了聲說:“我哪是擔心這個,我是問你覺得佩佩和旭東能成不?”
“不能成他能巴巴地約佩佩去市裡?”林二柱覺得方翠蘭瞎操心,“我看旭東對佩佩比之前……桃花那次上心得多。”
方翠蘭心裡思索一陣,覺得自家男人說得也對,男人對女人上不上心可瞞不住。前次相看鄭旭東回來也有小半月,雖說身上帶著任務,可在忙也不至於才見兩三次。像這次兩人才認識幾天,見了就不止三次麵了。
“你要是擔心,等佩佩回來問問她的意思,再打聽打聽旭東是咋想的。”林二柱說著想起來,“旭東他啥時候回部隊?”
“說是半個月假,我估摸著就這幾天了。”
林二柱沉吟:“你問問佩佩吧,要是鄭家這兩天沒來人,你就找金鳳問問啥情況,要是成趁著旭東在就趕緊把親事定了。要是不成……就再想法子。”
林桃花跟鄭旭東那會定親沒大辦,就兩家人坐著吃了頓飯。可林佩跟鄭旭東關係敏感,像林桃花那會肯定不行,就林二柱看這次定親該請的都得請,也得讓村裡人都看看林佩跟鄭旭東是正常對象,可不是填啥子窟窿的。
方翠蘭也是這麼想的,不然鄭旭東回了部隊,再回來指不定又是年底,親事拖上一年變故太大,對林佩也不好。
正想著,外麵傳來聲音。
方翠蘭放下笸籮出去,看見鄭旭東停好自行車,正往家裡搬東西。他懷裡抱著好幾包東西,方翠蘭忙迎上去說:“咋還買這麼多東西回來?”說著看了一眼林佩,出門前她特意叮囑過她彆讓鄭旭東買東西。
鄭旭東解釋說:“佩佩給你們買的。”又問林佩東西放哪。
“放堂屋就行。”林佩說著跟在鄭旭東身後進屋,卻被方翠蘭扯了一把,貼著耳朵問,“真是你買的?沒花旭東的錢吧?”
“倒也不是沒花。”林佩聲音不大不小,嚇了方翠蘭一跳,對轉頭看過來的鄭旭東描補說,“看著孩子,嘴上沒個把門。”
“不是您問我嗎?”林佩大步走進堂屋,將鄭旭東懷裡的東西拿下來放在桌上,聽見這話不樂意了,嗔道,“我娘生怕我花你的錢,真不知道我倆誰是親生的。”
鄭旭東說:“嬢嬢心疼我還不是為了你,我是沾了你的光。”
簡單一句話說得方翠蘭極為熨帖,斜睨了林佩一眼,她這脾氣也是,啥話都往外說,半點不顧忌自己的形象。也不想想她當丈母娘的,乾啥心疼女婿給閨女花錢?還不是擔心兩人親事沒定,林佩用了鄭旭東的錢被人說嘴眼皮子淺?
“這些都是佩佩買來孝敬您跟叔叔的,我想付錢她沒讓。”鄭旭東說著又問,“叔叔不在家?”
“中午跟人喝了點酒,屋裡躺著呢。”方翠蘭聽後倒是不心疼鄭旭東了,心疼起林佩的錢包來,“你這孩子,都讓你自己玩,彆想著我跟你爹你咋就不聽?這些都多少錢?”
“不貴,都是吃的用的小東西。”林佩手裡也沒多少錢了,買不起貴價的衣服鞋子,就給爹娘一人買了條圍巾,給林源的一支鋼筆,另外就是些吃的,攏共加起來花了不到二十。過完年去學校正好要發工資,她手頭錢也夠用。
方翠蘭看了林佩打開的包裹,漸漸放下心來,心裡頭倒是很高興。雖然她嘴巴說不用管他們,可閨女真給她買了東西心裡隻有高興的。拆著拆著到了最後一樣,也是用油紙包著,看著跟前麵兩條圍巾差不多大小,但林佩卻沒拆開。
方翠蘭目光在她和鄭旭東身上打了個轉,唇角露出笑容,:“旭東今晚留下吃飯吧?我去把你叔叫起來,你倆喝一杯。”
正說著林二柱穿好衣裳從屋裡出來,笑道:“對,咱爺倆喝一杯。”
“吃飯就吃飯,不許喝酒。”林佩在鄭旭東說話前開口,“他待會還得騎車,要是醉了摔進溝裡怎麼辦?”
留鄭旭東吃飯沒啥,可留宿卻是不成的,方翠蘭說道:“那就不喝酒。”
“不喝就不喝。”林二柱訕訕說道。
“下次我來肯定陪您喝個夠。”鄭旭東說道,拿起一條黑灰色格子的圍巾說,“這是佩佩給您買的,您要不試試?”
那條圍巾雖然不是羊絨的,但觸手柔軟,摸著就很暖和,跟林二柱以前戴的用毛線織成的圍巾很不一樣。他伸手一摸便喜歡上了,高興問:“你們年輕人出去就玩你們的,還給我們買啥東西?”
“給你買了你就穿上,你要是不喜歡給我也成,我拿供銷社賣掉也能換不少錢。”
林二柱聞言連忙搶過圍巾係上:“嘿你這人咋回事?給你買的東西你處理個啥子?”係上後他想回屋照照鏡子,可想著那樣太不穩重,自己到底是長輩,便生生忍住了,咳嗽一聲說,“這圍巾很好,我很喜歡。”
“您喜歡就好。”林佩笑道,送禮就是這樣,彆人拿了東西覺得喜歡,領情了就高興。
方翠蘭見自家男人係上了圍巾,也拿起自己那條回屋試戴,林佩則將桌子清空,東西都搬回自己房間。她才剛放下,外麵響起林源的聲音,便將那支鋼筆拿出去。
林源沒料到姐姐出門約會還想著自己,拿到鋼筆高興得不行,抱著林佩的胳膊撒嬌:“姐你對我真好。”他一直想要一支鋼筆,但鋼筆最便宜也要兩塊,而一支圓珠筆不過兩毛錢,替芯更便宜,一支一毛不到。
方翠蘭從屋裡出來,正好看見林源撒嬌,沒好氣說:“多大個人了還跟你姐撒嬌。”
林佩給大家倒了水,見林源進屋對方翠蘭抱怨說:“娘你彆這麼說源源,聽多了他以後該不跟我親近了。”
她十幾歲的時候,父母每天耳提麵命告訴她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什麼,雖然是關心的話,卻讓她感到很壓抑。有時候她覺得自己像是流水線上量產的商品,做了不該做的就會被分到殘次品中去。
儘管長大後回想起來,父母有些話的確是為她好,但林佩依然覺得少年時的那段時間是灰暗的,讓她不願意去回想。
在她看來林源的性格已經很成熟,偶爾撒嬌也是情之所至,但被方翠蘭那麼潑冷水後,下次再有高興的時候,他可能思前顧後,連帶著喜悅都因為顧慮淡去。
林佩的話雖然是抱怨,但更像是撒嬌,方翠蘭想著林佩回來後姐弟倆的確親近,林源也比以前開朗了,便無奈說:“好,我以後不說他。”
……
林杏花快吃飯的時候才回來,一回來就鑽進屋裡,將她和林佩的床翻了個遍,找去灶房問:“姐,我讓你幫我帶的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