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求婚啦(三更合一)(2 / 2)

鄭旭東拿了張凳子坐到縫紉機旁,將東西放下說:“我是您兒子,怎麼會不舍得回來?該說不舍得走才對。”

他這話一說,陳桂花想起他過幾天就要回部隊,一顆心軟下來,放下手裡針線拆開東西問:“你去約會就算了,咋還帶這麼多東西回來?”

鄭旭東看屋裡燈光昏暗,起身走到門口拉亮電燈。鄭家早兩年就安了電燈,但陳桂花覺得用電費錢,一直舍不得用,鄭旭東說過幾次她都不聽,隻好每次進屋就把燈開開,希望潛移默化能讓陳桂花有所改變。

陳桂花看見他的小動作心裡又是一暖,她何嘗不知道煤油燈費眼睛,隻是多年養成習慣,心裡舍不得。可再舍不得,看見兒子心疼她心裡也隻有高興的。

開燈後鄭旭東又回到窗邊,吹滅縫紉機上放著的煤油燈,將東西稍一分類說:“這些吃的用的是給鴻博秀梅,這條圍巾倒不是我給您買的,是佩佩說上次見你時你戴的那條圍巾有點舊了,特意給你買的。”

陳桂花伸手摸了摸,這條圍巾觸手軟和,摸著很舒服,但麵上仍淡淡的:“你咋好讓她花這個錢?”

話雖這麼說,心裡卻覺得安慰,雖然人人都說林佩那閨女好,但她對這麼親事怎麼想卻是未知。如今看她這麼心細,連她先前去林家戴的圍巾舊了都能記在心裡,顯然是對兒子上了心。

母子連心,鄭旭東哪能不知道陳桂花的意思,笑道:“我也這麼說,可她說你是我娘,她想對你好,沒攔住。”

陳桂花聞言一笑,心裡對鄭旭東早上急急忙忙出門,卻遲遲未歸的不滿淡去。正要說話她目光落到最後一個未打開的油紙包上,問道:“這是啥?”

鄭旭東將油紙包打開,裡麵是一雙純黑的手套:“這是她給我買的。”

說這話時鄭旭東麵上帶笑,他雖然從小沉默,但小時候見人也愛笑。是後來他爹去世,吃多了苦頭才漸漸少了笑容,後來進了部隊,每年回來陳桂花都能感覺到他越來越嚴肅,也越來越沉默。

去年鄭旭東回來,因為工作每天早出晚歸,有時候她起早了看見他,緊擰著眉眼神沉靜,心裡真是怕。她現在還活著,鄭旭東心裡還有個牽絆,可她要是哪天走了,他一個人活在世上,無親無故的……

那幾天陳桂花總在夢裡驚醒,想起來都忍不住發抖。過去她雖然催他成家,但還是希望他能找個情投意合的。那次之後就沒想了,隻想讓他趕緊把親事辦了,所以給他挑選對象時難免病急亂投醫,選中了林桃花。

那時候她想著林桃花念書多點,兩人結婚也能有共同語言,誰知道後來出了那檔子事。

過去半年裡,陳桂花每每想起來都恨不得生吃了林桃花,就是林家的親事她也不打算繼續。後來是她娘家嫂子點醒了她,村裡讀過書的姑娘實在是少,往城裡尋摸吧一是沒人脈,二也是很難跟女孩有接觸,而林佩是從首都回來的,見過世麵讀過書,未必會比城裡的姑娘差。

再就是鄭旭東回來都過年了,這次他們有準備,半年時間足夠看清一個人,沒必要先把親事回了。如此一拖又是半年,陳桂花看了林佩這麼久,心裡覺得她的確不錯,才有了這次相看。

如今看她當時的選擇真是沒錯,走了個冷心冷肺的林桃花,老天爺卻送了個更好的林佩來。他們這姻緣兜兜轉轉,也可說是天作之合了。

鄭旭東捏著手套,回想起林佩點頭時的模樣,唇角微微翹起。突然,他手裡的手套被抽走,陳桂花笑道:“當初我給你寫信你咋回的?絕對不同意這門親事,怎麼,現在心裡樂意了?不怕人姑娘不願意了?”

“咳咳,”鄭旭東咳了兩聲,從陳桂花手裡搶過手套,“我問過她了,她願意嫁我。”

陳桂花是逗趣這麼問,沒料兒子真爆出個好消息,驚訝不已:“你問她了?”

“嗯。”鄭旭東思襯著,沒說出林家發生的那些事,隻說,“娘,我想娶她,您幫我去林家提親吧,我想在回去前把親事定下。”

他先前打過一次結婚報告,雖然最後沒結婚,但記錄孩子啊。而林佩身世複雜,這次報告恐怕不能那麼快批下來,他想現在將親事定下,回去打了結婚報告,少則兩月多則半年,趁著暑假將親事辦了。

鄭旭東背著燈光坐著,但母子倆坐得近,他的每個表情變化都被陳桂花看在眼裡,她知道兒子是真心喜歡林佩。陳桂花沒再取笑他,點頭說:“成,我明天找你三嬸說一說,這兩天就上林家談談這事,你初幾走?”

“最晚初十。”鄭旭東說。

“這時間可就緊了。”先前定親隻是親戚吃了頓飯,這次兒子和林佩定親肯定不能比上次陣勢小,陳桂花思索著,看兒子表情緊張,沒忍住笑出來說,“行了,娘肯定在你走之前把親事定下,定親禮也保證熱熱鬨鬨,不讓你媳婦丟麵子,成不?”

鄭旭東麵露微笑,口中卻說:“現在還沒定親,娘你彆亂說。”

陳桂花嗤笑:“娘還不知道你。”

第二十一章:

林佩剛走進自家門前小路,便看見左鄰右舍都站在院子裡,陳菊一見她就陰陽怪氣說:“村裡人人都說二柱夫妻疼閨女,依我看卻未必!哪家疼閨女的舍得把閨女往死裡揍?聽聽聽聽,杏花那丫頭叫得多慘呐!”

她兒媳婦跟她一唱一和:“我看翠蘭嬸子平時和林老師說話和和氣氣的,不應該啊。”

“那就是疼能掙錢的閨女唄!”陳菊嗤笑,年三十那天在林家受得氣她記在心裡,她們不都說她心狠不疼閨女嗎?她就要當著灣裡人的麵戳穿林二柱一家的真麵目,“要是我閨女一個月能掙三四十,我也把閨女當祖宗似的供著,彆說是讓她填其他人留下的窟窿,就是磕了她一下我也得心疼好幾天!”

這是說嘴鄭林兩家的親事。

林家被爆出閨女抱錯這事後,灣裡都說鄭林兩家親事要黃了。覺得林家倒黴的有,心熱鄭家親事的也有,明朝暗諷不斷,陳菊也是其中之一。但眼下鄭林兩家親事順順當當成了,陳菊心裡又嫉妒不已,覺得鄭旭東看著身材高大相貌俊,結果親事好賴全憑林家說的,就覺得他八成是個繡花枕頭,林佩是被填了鄭家這窟窿。

林佩穿來半年,見多了村裡婦人嚼舌根,聽了陳菊這話半點不受影響,聽著林杏花的叫喊聲往家裡去。

但她不覺得什麼,李蘭花卻受不了了,大聲喊道:“這有些人呐,自個不拿閨女當人就覺得彆個都跟她一樣!教訓孩子就是不心疼,也難怪自己當眼珠子看著長大的兒子成天遊手好閒人見人厭!”

陳菊氣得瞪眼:“你說誰呢?你再給我說一句!”

李蘭花卻懶得理她,出了自家院子走到林佩身邊說:“你彆聽她胡咧咧,你爹娘都疼你呐。”

“我明白,謝謝蘭花嬸。”林佩道了聲謝,跨進自家院門。

離得近了,林杏花的哭喊聲也聽得更分明:“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林杏花打小受寵,真挨打的時候不多,不然也不至於這麼大了還總跟親娘嗆嘴,林佩林源更是不被她放在眼裡,活得像個土霸王。就是年前那次,林二柱也是嚇唬多生氣少,主要還是讓林佩心裡好過。

但這次不同,方翠蘭她哭了。

方翠蘭是典型的農村婦女,能吃苦擅隱忍,嫁給林二柱這麼多年,日子多難熬都沒掉過一滴眼淚。也就是當初得知孩子抱錯,方翠蘭因為震驚痛苦,連續好些天眼睛都是紅的,但隨著林佩的融入,痛苦漸漸淡去,方翠蘭就沒怎麼流過眼淚了。

但今天她因為林杏花哭了,多年夫妻,林二柱知道林杏花犯的錯沒林佩說的那麼輕描淡寫,隻是方翠蘭怕他下重手,所以讓林佩幫忙瞞著。越是這樣林二柱心裡越憤怒,自從林佩回來,林杏花隔三差五就要作妖一回,家裡人讓著她不跟她計較是為了家庭和諧,可她倒好,半點不知收斂,越演越烈。

現在是逼哭親娘,下次是不是就得跟爹娘對打了?

林二柱越想下手越狠,林杏花跪趴在地上,雙手紅腫哭成個淚人,林二柱卻仍喊道:“你給我起來!”

“彆打了!”方翠蘭攔在林杏花前麵,雖然她為林杏花說的那些話心冷,可到底是自己養大的閨女,這時候依然護著她。

林二柱甩了甩手裡的藤條,讓方翠蘭讓開:“你看看她現在成什麼樣了?不孝順父母,對姐姐弟弟蠻橫無理,我是為了她好才教訓她!”

林杏花見親娘護著她,連忙抱住方翠蘭的腿說:“娘我好疼,我手快斷了!”

方翠蘭不去看她,隻抹著眼淚對丈夫說:“就算杏花不好,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難道還不夠嗎?難道真要打死她才行?”

林杏花聽見這話整個人一抖:“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不要打死我嗚嗚嗚……”

林二柱臉色忽青忽白,林佩走進去,從林二柱手裡拿過藤條說:“爹,既然杏花知道錯了就算了吧,左鄰右舍都看著呢。”

林二柱聞言一愣,反射性往外看,最後指著林杏花恨鐵不成鋼說:“你最好是能改了你那些毛病,不然我就當沒你這個閨女!”

說完林二柱轉身回屋,林杏花見他走了鬆懈下來,鬆開方翠蘭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邊哭還邊喊娘,就盼著方翠蘭能心疼她。但方翠蘭看都沒看她一眼,紅腫著眼睛跟著回屋了。

林佩給站在屋門口,一臉慘白的林源使了個眼色。林源忙走過來,伸手去扶林杏花說:“姐,我扶你回屋休息……”

“不要你假好心!”林杏花一把甩開林源的手,自己從地上爬起來,抬頭恨恨地望著林佩,咬牙切齒說,“你彆得意!”

林佩唇角微翹,笑容嘲諷:“看來你是沒被打夠,既然如此……”她轉身朝向主屋門口。

林杏花心裡一緊,恨恨喊道:“林佩!”

“嗬。”林佩輕笑一聲,轉身走回到林杏花身邊說,“你應該也明白了,就算是親生爹娘也不會無限度的容忍你,你最好收起你的小姐脾氣,認清楚你麵前的人是跟你平等的人,而不是你可以隨意使喚的下人!”

“你胡說八道!”林杏花嚇了一跳。

林佩懶得再跟她掰扯,對林源說:“灶房裡有熱水,你自己打水洗洗睡吧。”

“那你呢?”林源垂頭喪氣問道,他雖然早熟,知道家裡的波濤暗湧,但今晚發生的事有點超出他的想象,心裡難免感到恐慌。

“我有點事跟爹娘說。”林佩拍拍林源的肩膀,轉身往主屋走去。

林杏花看他們姐友弟恭,忍不住冷笑一聲,又看林源看過來,大聲問:“你看啥?”林源沉默地從她身邊走過,一句話都沒說。

他的動作像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林杏花臉上,她的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青,氣呼呼說著“有啥了不起的”,大步回到屋裡。但當她躺在床上,猛然發現現在的自己已經是眾叛親離的狀態。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林杏花回想著,發現自從林佩回來後,她的日子就一天比一天難熬,一直到今天,不論是父母還是弟弟,都站到了林佩那一邊。

林杏花越想心裡越冷,恨不得立刻起床去戳穿林佩的真麵目,但她剛坐起來就放棄了,林佩手段高超,她爹娘不會相信她的話。更何況他們還指著鄭家的親事,就算相信了也不會現在得罪林佩。

她又想起林桃花離開前說的那些話,心情漸漸冷靜下來。

林佩裝得大方懂事有什麼用呢?到頭來還不是要嫁給中看不中用的鄭旭東。眼前的辛苦算得了什麼?吃一輩子苦才叫報應!

她等著林佩的報應!

……

林佩進主屋的時候,方翠蘭已經洗了臉,正窩在床上發愣。林二柱則坐在凳子上洗腳,兩人坐得很近,卻都沉默著,氣氛十分壓抑。

看見林佩進來,兩人都看過來,卻是林二柱招呼說:“有啥事嗎?”

“嗯,有點事。”林佩隨便找了張空凳子坐下,抬頭看了看林二柱夫妻,見兩人情緒還好,不想再提剛才的事讓他們難過,便直接說,“剛才送旭東走的時候,他說回去會跟她娘提定親的事。”

“啥?”林二柱一時沒聽清。

方翠蘭臉色則露出一抹笑:“他親口說的?說了啥時候來嗎?”

“就這兩天吧,我就是想跟你們提一提,免得鄭家人來的時候你們措手不及。”林佩笑道,鄭旭東假期快要結束,方翠蘭和林二柱的著急她都看在眼裡,今天鄭旭東說了這話,她便將事情都跟他們說了,也好讓他們鬆快鬆快,免得一直想著林杏花的事。

這會林二柱聽明白了,喜上眉梢道:“那感情好。”下一秒表情又嚴肅起來,囑咐說,“這事我跟你娘知道就成,記得彆到處說。”

林佩還未說話,方翠蘭便嗐了聲:“你這純屬瞎操心,佩佩哪能不知道這些事?”

說著方翠蘭又歎了口氣,她這兩個閨女,林佩是太懂事,不用人操心的同時總讓人覺得隔了一層。而林杏花又太不懂事,有時候實在讓人心冷,又忍不住為她的未來擔憂。

林二柱沒察覺到方翠蘭情緒的變化,笑道:“倒也是,是我多嘴了。”

林佩抿唇笑了聲,轉移話題說起拜年的事。她剛進學校,資曆淺年紀輕,有些人情不能少,該走還得走。

方翠蘭點頭說道:“今天我跟你爸正好說起這事,你今年是第一年進學校,有些事的確需要注意。禮我已經給你備好了,除了校長,宋老師的禮備得要厚一些,你明天去她家裡可得好好謝謝人家。”

說起來林佩能進小學當老師,還要多虧了宋春芳的介紹。宋春芳丈夫是煤礦領導,當初林家閨女抱錯的事爆出來,宋春芳丈夫也有耳聞,回家便跟妻子說了這事。後來學校擴招,老師緊缺,宋春芳想到丈夫說的那些話,便讓丈夫找了林二柱了解清楚情況後,將林佩介紹給進了小學。

因此今年彆的老師就算了,送宋春芳的年禮是萬萬不能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