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酒(2 / 2)

齊勝斂了笑容,他眼睛狹長,笑得時候還好,不笑的時候就顯得有點鋒利,唇角雖然還翹著,但語氣冷下來:“我這不是想著喜上加喜嗎,還是說這事有啥為難?老鄭你該不會是不願意吧?當初咱團長替你們撮合,你也沒答應啊。”

“夠了!”安瑜大喊,渾身顫抖著,紅著眼眶問,“你還要鬨到什麼時候?”

林佩反射性去看鄭旭東,他神色眉頭緊皺,像是想解釋什麼。林佩當時就覺得他是心虛,結合齊勝說的話,心裡又氣又怒,轉身就往外走。

鄭旭東連忙追上去,沈文麗氣道:“你現在滿意了?”

齊勝嘴唇動了動,安瑜捂住臉跑出去,他顧不上解釋,忙跟著跑出去。等他們一走,屋裡其他人也都散了,沈文麗跟丁亞明發脾氣:“你這都什麼戰友?他知不知道看場合?這是我兒子的滿月宴。”

沈文麗剛說完,一直笑嗬嗬的丁朝陽哭了起來,她連忙抱起兒子哄,嘴上說:“就算是自由戀愛,也要當事人本人同意才行,你看看他剛才乾的叫什麼事?安瑜都被氣哭了!你再看看旭東和林佩,兩夫妻高高興興來咱家給孩子慶祝滿月,結果呢?無妄之災我跟你說這是。”

丁亞明歎氣說:“他平時很沉得住氣一個人,我也不知道他怎麼就突然發瘋了。”

“沉得住氣?”沈文麗冷笑,“我看你以後少跟他來往,什麼狗脾氣!”說完想起林佩他們,“你快去看看他們怎麼樣了。”

丁亞明忙應一聲,起身往外走,隻是他剛走到門口又被媳婦叫住:“等等,你回來。”

丁亞明轉回來:“咋了媳婦?”

“算了,晚點再去吧,給他們點時間好好談談。”沈文麗歎氣說。

……

林佩氣昏了頭,直衝衝往外走,進屋就關上房門,躺在床上回想過去的點點滴滴。

剛來隨軍,王春英就提過安瑜的事,當時她心裡並沒多少吃味,因為她相信鄭旭東,這其中固然有原著在,也有鄭旭東一向坦誠的緣故。所以鄭旭東說他跟安瑜隻見過兩次,不太熟,林佩毫不猶豫地相信了他。

後來在丁家見到安瑜,林佩承認她很漂亮,在學校裡應該是大多數人女神的程度。這讓林佩有點在意她,以至於剛才鄭旭東提到文工團來了人,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安瑜。

但她依然相信鄭旭東,所以掃開了那些情緒。

可是現在,從齊勝的話裡可以知道,鄭旭東和安瑜絕非見過兩次那麼簡單,彆人撮合過他們。

他們發展到哪種程度?

之前對象為什麼沒有成功?

鄭旭東他,撒謊了嗎?

林佩的心亂了,壓得她有些難受,喘不過氣來。她閉著眼睛,將手按在胸口,聽到鄭旭東似乎在門外說話。

但她不想聽,也不想去理會。

她在床上躺了足足半個小時才收拾好情緒,下床去拉開門。鄭旭東還站在門口,看到她出來,他臉上露出笑容,伸手想抱林佩,但林佩往後退了退,坐到床邊抬了抬下巴說:“不是要解釋嗎?說吧?”

鄭旭東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下來,眉頭微微皺著,他走進來,關上房門說:“我跟安連長真的沒什麼關係。”

林佩沒吭聲,隻靜靜地等待著。

“我們隻見過兩次,一次是在軍營大禮堂,表演結束後她來跟我打招呼。我以前沒見過她,當時隻覺得莫名其妙。第二次是在老丁家,她和嫂子是戰友,來老丁家吃飯,我當時人已經來了,不好走,就一起吃了頓飯。”

鄭旭東邊說邊走到林佩身邊,她呆呆愣愣地坐著,沒察覺到他的靠近。但他不敢碰她,隻低聲說道:“那次吃飯,她說她以前見過我,我才知道原來是我當兵第二年,我被臨時抽調到首長身邊當警衛員的時候。”

“你不是說你們隻見過兩次?”林佩回過神來,發現鄭旭東靠自己這麼近,推了他一把說,“你離我遠點。”

鄭旭東苦笑:“當初的事距離禮堂那次見麵已經過去八.九年,我是真不記得了。更何況那時候我一心想辦好差事,哪顧得上什麼小姑娘。”那時候滿心抱負,隻想著有朝一日出人頭地,被調回營隊後他頭懸梁錐刺股,更不會記得一個沒什麼印象的小姑娘。

林佩勉強接受了這解釋,冷哼問:“那撮合是怎麼回事?”

“老丁家那頓飯後,我有事回老家辦事,我娘催婚催得緊,三嬸介紹了林桃花,”說到這名字的時候,鄭旭東有些猶豫,“回部隊後我們團長突然請我去他家吃飯,他媳婦突然說要給我保媒,我當時已經定親,也沒問對方是誰就拒絕了這事。”

鄭旭東的解釋合情合理,他根本不知道對方撮合的是誰,先前沒提過這事也正常。隻是……林佩又問:“你不知道對方是誰,齊勝怎麼會知道?還有,剛才齊勝說那些話,你心虛什麼?”

鄭旭東搖頭:“我也不清楚他怎麼知道這件事,但我沒有心虛。”

林佩認真回想鄭旭東當時的表情,覺得解讀為心虛也可以,解讀為疑惑也成,語氣放軟了問:“那你想跟我說什麼?”

鄭旭東察覺到她態度的軟化,坐到她旁邊,將她攬進懷裡說:“你沒看見你當時的表情,臉色白得像紙,我怕你多想就想解釋。”

“所以還是我的錯?”林佩不敢相信問。

鄭旭東低笑:“不過我不像你這麼小氣,不會把自己鎖在房間裡。”

林佩氣得掐了他一把:“還不是你沒有跟我說清楚,我要是知道的話會誤會嗎?而且,那些事沈姐齊勝都知道,我能猜到你不知道嗎?”

說完林佩麵露狐疑:“你說你不知道,可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我想讓我怎麼證明?”鄭旭東歎了口氣,他也沒料到事情會這樣,想了想說,“我寫信給我以前的團長,讓他打電話親自跟你說行嗎?”當初給他介紹的團長已經轉業回老家了。

林佩低頭不吭聲,鄭旭東站起來說:“我現在就去寫信。”

林佩忙拉住他的手:“誒,你還想我丟臉丟到你團長那裡?”

剛才進來的時候,她的臉色已經恢複,不再是慘白,但神情卻是冷的。現在她的眼神軟化許多,但眼睛卻紅了,顯出幾分嬌弱。鄭旭東坐回來抱住她:“我希望能讓你安心。”

“我相信你就是了。”林佩輕聲說。

她想人這一生,總離不開一個“賭”字,她也是如此。

答應和鄭旭東相親,答應她的求婚,乃至來到部隊,每走一步都是一場賭博。她贏到了現在,現在她也想賭一次,賭鄭旭東的坦誠。

她希望她能再贏一次。

……

開飯前丁亞明來鄭家叫人,見兩人已經恢複鬆了口氣,笑著說:“和和氣氣的才好嘛!”

說著薅住鄭旭東脖子,壓低聲音說:“老齊和安瑜都走了。”

鄭旭東淡淡應了聲,對林佩說:“齊勝和安連長都已經走了。”

丁亞明聽見瞪大眼睛,他還以為不能讓林佩聽見,誰想鄭旭東轉頭就賣了他。果然,林佩皮笑肉不笑說:“丁營長這脖子薅的,輕車熟路啊,沒少乾這事吧?”

“沒有的事,我這不是擔心你們倆又吵起來嗎?”丁亞明乾笑說道。

林佩輕哼,沒搭理丁亞明。

丁亞明心裡叫苦,林佩這陣子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難伺候得很。丁亞明想真應該讓營隊那些家夥過來看看,什麼叫伏低做小,什麼叫沒有骨氣,省得他們說起他就是妻管嚴,到鄭旭東就是好男人。

什麼眼神呐!

……

雖然有插曲,但今天的滿月宴還算順利,氣氛也熱鬨。隻是結束後沈文麗把林佩叫進屋裡跟她道歉,說:“我真沒想到會發生這事。”這話林佩是相信的,誰能想到齊勝這麼瘋呢。

沈文麗說完看著林佩臉色說:“其實撮合這事跟旭東真沒關係,他一口就回絕了。”

當時鄭旭東的理由是自己已經定親,後來她問丁亞明,丁亞明也是這麼說的。安瑜雖然難過,卻也隻能認自己來遲一步。誰知道沒過多久,鄭旭東又說他親事黃了,沈文麗一琢磨覺得這事不大對,疑心那是鄭旭東編的理由,為此當著安瑜的麵狠狠痛罵了鄭旭東一頓。

所以林佩剛隨軍的時候沈文麗看她很不順眼,不明白鄭旭東為什麼選她而拒絕安瑜。沈文麗想起當初的事忍不住發笑,跟林佩說:“當初旭東為了拒絕領到撮合,撒謊說自己在家已經定親了,結果沒過多久他又說親事黃了,氣得我大罵他好長一段時間。不過我想,這或許就是緣分,兜兜轉轉他還是要等你。”

林佩已經決定相信鄭旭東,不打算再打聽這件事猜度太多,隻是沈文麗一番話說得她一頭霧水:“什麼?”

“你和旭東不是去年年初定親的?可鄭旭東前年七月份就說自己定親了,後來又說親事黃了,前後說辭不一,可不就是他撒謊?他為了拒絕安瑜撒謊,可以看出他對安瑜是真沒意思,你們倆為這事吵架,不值當。”

林佩恍然大悟,沈文麗不清楚林桃花的事,所以以為鄭旭東說謊了。

不過林佩沒有解釋,就讓鄭旭東當個騙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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