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佩淩晨四點發動,卻一直到下午兩點才被從手術室裡推出來。
寒冬臘月的,但她身上都是汗,頭發濕噠噠地黏在臉頰,臉色蒼白而疲憊。她緊緊閉著眼睛,濃密而濕潤的睫毛在她眼睛下方投下陰影。
林佩睡了半個下午,晚上七八點鐘才醒。
鄭旭東一直守在病床邊,一看她動了便猛地站起來,關切問:“怎麼樣?還疼嗎?餓不餓?”
“你這麼多問題,我該回答哪一個?”林佩笑了笑,問,“孩子呢?”
鄭旭東連忙把孩子從另外一張床上抱起,一個放在林佩身邊,另一個抱在懷裡給她看,說道:“是龍鳳胎。”
“真的?”林佩笑起來,生完孩子後她就暈了過去,現在才知道孩子性彆。
鄭旭東點頭,搖了搖懷裡的孩子說:“這是姐姐,五十八分出生的,那是弟弟,整兩點出生。”
林佩抬頭看看閨女,再低頭看看兒子,兩個孩子臉上都皺皺的,一點都不好看,不由得皺了皺眉鼻子說:“怎麼都這麼醜?”
向來淡定的鄭旭東聞言噎了一下,李三妹拿著洗乾淨的尿布進來,聽到林佩這話笑道:“不醜不醜,一點都不醜,林老師你不知道,剛出生的小孩都這樣,皺巴巴的看著像個小老頭,但過幾天張開就好看了。”
李三妹把尿布晾在窗戶前拉的鐵絲上,回來指了指躺在床上的孩子的臉說:“兩孩子骨相長得好,這鼻子一看就很高,長大了肯定都好看。”
林佩摸了摸懷裡小家夥的鼻子,不太確定問:“真的嗎?”怎麼她摸著覺得這麼塌呢?
“當然是真的。”鄭旭東說。
“你和鄭營長都長得好,生出來的孩子不會醜到哪裡去的,”李三妹笑道,又走回窗邊看鍋裡的粥。
窗戶底下有個石頭砌的台麵,給人放點盆碗之類的,李三妹在上麵放了個酒精爐,爐子上煨著個陶罐,陶罐裡是給林佩煮的粥。林佩今天剛生,不一定什麼時候能醒,李三妹怕她醒了要吃東西,去好吃鍋拿太費時間,就在病房裡支了個酒精爐子。
這會林佩醒了,李三妹便將酒精爐關了,用布裹著陶罐耳朵把它端下來,打開拿勺子舀了碗粥出來,送到病床邊。
鄭旭東將孩子放回床上,伸手接過粥,攪拌等涼一點喂給林佩。
林佩一天沒吃東西,這會餓得前胸貼後背,隻想吃魚吃肉,看見青菜粥就忍不住唉聲歎氣:“沒有彆的嗎?”
“醫生說你現在剛生完孩子,身體比較虛弱,現在隻能吃流食,不能太油膩,所以今晚先喝粥,如果沒有惡心或者消化不良,明天再給你做好吃的。”鄭旭東邊喂林佩邊說。
“這是一個悖論,身體虛弱更要進補才行,還吃這些沒營養的粥難道不是更虛嗎?”雖然這麼說,林佩還是喝了口粥,又問,“我明天能吃火鍋嗎?”
“不能。”鄭旭東一口否決。
“紅燒肉呢?”林佩邊喝粥邊問。
鄭旭東看著林佩不說話,他沉著臉的時候很能嚇人,雖然林佩不怕他,聲音也漸漸小了,嘀咕說:“生孩子前叫人家小甜甜,生完孩子就叫人牛夫人。”
可惜鄭旭東作為五零後,並不知道這個梗是什麼意思,隻是無奈說:“你現在身體虛弱,腸胃有個恢複期,等你出院吧,到時候你還想吃火鍋就去吃。”
林佩歎氣:“好吧。”
喝完粥,林佩在鄭旭東的幫助下往身後退了退,躺在病床邊緣,然後讓鄭旭東把閨女也抱過來,兩個孩子並排放著。剛才還不覺得,孩子放在一起了林佩就發現不愧是雙胞胎,兩個人跟一個模子刻出來一樣,又說兩個孩子長得好看。
鄭旭東還記得她說孩子醜的話,說:“剛才不是覺得不好看嗎?”
“一晃眼不好看,現在仔細看就好看了嘛!這說明我閨女兒子耐看,懂不懂?”林佩坦然地為自己的親媽眼找理由。
鄭旭東一臉鄭重:“懂。”
……
徐鈺第二天一早趕來醫院,他前幾天每天都來醫院報道,唯獨昨天有事去了趟市裡。他想著林佩預產期還有兩天,辦完事應該能趕回來,不想昨天半夜接到何升的電話,說林佩昨天下午生了。
徐鈺今早天沒亮就出發,到醫院的時候剛過八點,鄭旭東他們在吃早飯。他站在門口深吸一口氣,笑著走進去:“在吃飯啊?有沒有我的份?孩子呢?聽說是龍鳳胎?”
“有有有,我想著你今天也該來了,特意多拿了個碗來。”李三妹忙站起來,給徐鈺盛了碗粥。
鄭旭東則說:“是龍鳳胎,姐姐和弟弟,現在在睡著。”
因為要吃飯,他們將孩子放在了旁邊病床,以免潑了粥燙到孩子。鄭旭東走到病床旁,彎腰去看,問:“哪個是姐姐哪個是弟弟?怎麼看著有點醜?臉皺皺的,一點都不白。”
鄭旭東正要告訴他哪個是姐姐哪個是弟弟,聽見這話好險才忍住沒揍人。
林佩也不太高興,她的孩子她說醜可以,彆人說就不行了:“新生兒都這樣,剛開始皺皺的,過幾天就好看了,你看你這麼大個人了,不談對象也不成家,連常識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