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紅鳴沒辦法,耐著性子聽陳桂花說結婚生子要注意的事,直到吃完晚飯離開鄭家才解脫。
吃過飯後,陳桂花、李三妹和姐弟倆坐在電視機前等電視,林佩則和鄭旭東打算出去走走。出門前林佩跟其他四人去不去,對此姐弟倆的反應是沒反應——盯著電視呢。
陳桂花則擺手說:“寒冬臘月有啥好出去走的,我看你們也趕緊洗洗睡吧。”
李三妹則是笑笑,她還是比較想看電視。
沒人想出去,林佩隻好和鄭旭東一起出門。
其實陳桂花說得沒錯,正是倒春寒的季節,空氣濕冷,溫度比過年那陣子還低點。林佩出門後就把手揣進鄭旭東口袋裡,鄭旭東手掌寬大,剛好包裹住她的手。
兩人並肩走著,路燈將他們的身影拉得長長的,林佩看著看著不自覺跟著影子走起來。
鄭旭東看她故意去踩自己的影子,忍不住低笑起來。林佩抬頭看他,做凶巴巴的模樣問:“你笑什麼?是不是覺得我很幼稚。”
“有點。”鄭旭東低聲說。
林佩瞪他,但下一秒揣在他口袋裡的那隻手被捏了一下,鄭旭東一本正經說:“但我喜歡。”
林佩臉頰飛紅,斜了他一眼說:“饒過你好了。”
……
林佩和鄭旭東散完步回家,正好撞上陳桂花送人張文蘭出門。
張文蘭住在鄭家左邊過去兩棟的洋房裡,今天和陳紅鳴介紹的男孩子就是她娘家侄子。看她和陳桂花一個比一個笑得燦爛,林佩就知道男方態度如何了。
林佩常住這裡,張文蘭是認識的,但鄭旭東就比較臉生了。但看林佩和鄭旭東親密的姿態,張文蘭心裡有了猜測,笑著問:“這位是您兒子吧?”
“沒錯,我兒子。”陳桂花不用人問把鄭旭東的職業都抖落出來了。
陳桂花知道的其實也不多,隻知道鄭旭東是空軍,現在是副團長。不過這也很能唬人了,張文蘭笑道:“哎呦,您兒子可真有出息,瞧瞧你們這一家子,怎麼生的一個個都這麼好看,還都有能耐。”
陳桂花被恭維得臉上笑開花,嘴巴卻謙虛說:“都是孩子們自己懂事,知道努力。”
“這可不是努力就能有點,當初這套房子搬空,我們就說住進來的得是啥樣的人家,看到你們一家子,我心裡就全明白了。”張文蘭笑著說,“總歸不是一般人。”
這話不說全部,也有一半是實話了。
都說這時候房價便宜,其實不儘然,一般人家為買單位福利房就得掏空家底。可林佩出手就把整棟洋房都給買下來了,而且價錢比那些人家先前買福利房高多了,這事在周圍是引起過轟動的。
所以裝修的那大半年間裡,街坊鄰居都討論過即將搬進來的是戶什麼樣的人家。
討論過後,大家對新鄰居的猜測不外乎兩種,一是傻大款,二是暴發戶。嗯……這兩種其實差不多,不過鄭家和哪種都不貼。
鄭家人不但不傻,還都很聰明,也不像暴發戶那樣張揚,雖然家裡冰箱彩電都有,但生活上都很低調,看著就是平常的人家。總之鄭家搬進來後,一家子風評很不錯,不然張文蘭也不至於介紹自己娘家侄子給陳紅鳴。
張文蘭走後,陳桂花就拍著手說:“我咋說來著?那男孩子肯定相中紅鳴了,我必須早點告訴紅鳴這個好消息。”
陳桂花說著就要往外走,林佩連忙拉住她說:“現在都幾點了,您難道打算現在去找紅鳴?”
“現在幾點了?”陳桂花真順口問。
“七點半。”林佩說道。
鄭旭東說:“你現在過去,回來得八點多了,您不是還要看電視嗎?去了回來還能趕得上?”
林佩說:“是啊,這事又不急,您明天早上去找紅鳴告訴她這件事不也是一樣的?”
陳桂花被夫妻倆一通勸,點頭說:“你們說的有道理。”想起她的電視要開始了,匆匆忙忙進屋,走到門口想起身後兩人,轉頭說,“你們在門口傻站著乾啥?趕緊進屋啊。”
……
第二天林佩下樓時沒看見陳桂花,問李三妹:“我娘呢?”
“去紅鳴家了,她惦記著紅鳴的事,一晚上沒怎麼睡著,早上一起來就去找紅鳴了。”李三妹盛好粥端出來,無奈說,“早飯都沒顧上吃。”
林佩無奈說:“娘也太急了。”
鄭旭東下來剛好聽見這話,問:“娘怎麼太急了?”
林佩把李三妹剛說的話重複了一遍,鄭旭東聽後也有些無奈,說:“讓她去吧,她心裡存不住事,早辦完早安心。”
林佩點點頭,把姐弟倆叫到餐廳吃早飯。
吃過早飯沒多久,陳桂花回來了。陳紅鳴的事雖然還沒徹底定下,但陳桂花覺得這事八.九不離十了,回來的時候高興得直哼歌,抱起姐姐說:“等你紅鳴姑姑結婚了,到時候再給你生倆弟弟。”
林佩提醒說:“現在計劃生育可管得緊,紅鳴要真跟他結婚可生不了兩個。”
陳紅鳴還好,在私營企業上班,更彆提老板還是她乾娘,自然不會管她生孩子的事。但男方在設計院工作,超生可是要丟工作的。
陳桂花經她提醒想起來,但她不承認,說道:“說不定紅鳴跟你一樣,也生對龍鳳胎呢,兒女雙全,一步到位,多好。”
林佩哭笑不得:“您當龍鳳胎是大白菜,想生就能生的?”
姐姐大聲說:“我不是大白菜。”
弟弟問:“什麼是大白菜?”
“說不定呢,我想想還不成?”陳桂花輕哼一聲說。
“您想想當然行,但這話您彆總在紅鳴麵前說,壓力也太大了。”
陳桂花說:“這我當然知道,你放心,紅鳴和人談對象這事我絕對不摻和。我看那男孩子對紅鳴挺上心,這事八成能行。”
林佩:“……”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還不成嗎?”陳桂花說著抱起姐姐香了一口,嘀咕說,“現在就差你小叔了。”
說著陳桂花放下姐姐,跑到電話前想給鄭旭北打電話,但拿起電話她又有點拉不下臉來。當時鄭旭北走的時候她說過往後不管他了,這才過了多久……
陳桂花電話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到最後還是沒撥出去,隻痛罵鄭旭北:“這沒良心的小兔崽子!”
林佩和鄭旭東聞聲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對鄭旭北的同情。
……
陳桂花在家罵小兒子的時候,徐玉珠心裡也在罵人。
出站的時候有的人從她後麵衝過來,撞到她的肩膀,讓她左手一鬆,行李隨之落下。而撞了她的人連道歉都沒有一句,直衝衝地跑出檢票口。
看著那人迅速融入人群中的背影,徐玉珠想,大城市和小城市還是不一樣。她深吸一口氣,撿起地上的行李,提著走出火車站。漁北和她前世相比沒什麼太大變化,甚至火車站門口擺攤的好像還是前世那些人。
看著熟悉的景色,徐玉珠心裡沒有高興,隻有感覺到壓抑。
就像是她的前世,人人都羨慕她嫁了個好男人,不用擔心男人拈花惹草,還有花不完的錢,但隻有她自己才知道她的生活沒有那麼美好。因為沒有養住孩子,她和婆婆之間關係僵硬,而她的丈夫木訥寡言,一心隻想著工作。
所以當她和父母相認回到首都,見過林佩和顧誠的相處,再對比自己,她開始徹夜難眠。
她想那本該是她的人生!
不甘與痛苦充斥著她的內心,讓她變得偏執,她開始不滿足,和鄭旭東時常爭吵,到她重生前,他們一周已經說不到兩句話。她知道,鄭旭東的書房裡保險櫃裡藏著一份離婚協議。
他終於無法忍受她了。
徐玉珠想也好,她也無法再忍受這樣的生活。
重生以後,徐玉珠沒有和前世一樣嫁給鄭旭東,而是想方設法回到了徐家。她本該是天之驕子,應該有讓人羨慕的人生,她得去奪回屬於自己的東西。至於鄭旭東,就讓他和他命定的妻子在一起好了。
那時候的徐玉珠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還會回到漁北,這個讓她感到厭惡的城市。就像她從未想過,鄭旭東真的會和林佩琴瑟和鳴。
她得去看看,那個女人到底有什麼能耐,總讓人念念不忘,總能輕易讓她的人生蒙上陰影。
如果必要,她會撕開這一層陰影。
徐玉珠抬頭,朝著太陽眯起眼睛,掩住眼中閃過的冷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