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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羽溫人拍了拍他蓬鬆的頭發,然後把身邊的抱枕塞進太宰治懷裡讓他抱著。

“安吾,晚上好。”

“晚上好。”阪口安吾下意識回應,接著他才像是反應過來一樣咽了一口口水。

“要喝水嗎?”淺羽溫人站起來走向廚房,“咖啡也行。”

“那是我的咖啡!”太宰治不開心的喊著,“溫人,你說過那是給我買的,不許給彆人喝!”

阪口安吾看著淺羽溫人,接著他眨眨眼睛看向太宰治,“你們兩個……?”

“安吾不喝咖啡!”太宰治抱著抱枕這樣說。

意識到自己又被太宰治無視了,阪口安吾看了看周圍,他找到了一個位置坐下,接著老老實實等麵前的兩個人把話說完,十分鐘後,阪口安吾盯著自己麵前那杯熱氣騰騰的咖啡陷入沉思。

如果淺羽溫人真的是書的話,這豈不是書給他泡的咖啡……

“所以安吾你到底是來乾什麼的?大半夜還在加班,看上異能特務科的亂子比想象中的還要大。”太宰治同樣端著一杯咖啡喝了一口。

“啊……是這樣沒錯。”阪口安吾低著頭,“我這次來是為了溫人。”

“所以到底是什麼事?”

阪口安吾抬起頭來,“溫人,你還記得兩年前嗎?你去找過種田長官詢問太宰治的去處,那時候你和種田長官說過可以欠他一個問題,等以後,他想問問題的時候你不能拒絕。”

“有這麼一回事?”太宰治愣了一下,“你去異能特務科找過我的位置?”

“畢竟雖然知道太宰會回來,但是不確定會在什麼地方。”淺羽溫人非常輕鬆的就承認了,他聲音依舊溫和平靜,似乎這沒有給他造成什麼心理壓力。

可是這給阪口安吾帶來了極大的壓力,他甚至有一種,如果溫人說沒有這件事發生的話會不會更好一點的想法。

“種田長官讓我來代問一個問題。”阪口安吾視線有些漂移。

“什麼?”

“種田長官問你:你是不是書。”

整個房間裡陷入了一種很奇怪的安靜氛圍中,太宰治把咖啡杯放回桌子上,防止自己一不小心就把杯子打了。

書?怎麼會是書呢?

到目前為止,太宰治對於書的印象隻有一個:萬能許願機。

隻要在書寫上一段完整的故事,那麼故事就會變成現實,這是一個完全沒有自我保護能力的寶物,過多的能力和過少的條件限製使這東西異常棘手,異能特務科必須保護書不被人利用,同時也要保證自己人不要被書的力量蠱惑。

這種設定和溫人極度的反差,所以,溫人怎麼會是書呢?

可是,如果溫人不是書的話他又會是什麼,到目前為止,太宰治隻知道淺羽溫人不是人這一個事實而已。

一個不是人卻擁有著超越大多數能力的未知者,又怎麼會不是書。

“書?你們說的是那個許願書嗎?”淺羽溫人突然反問。

阪口安吾愣了一下,他看著淺羽溫人,“……所以你不是書嗎?”

“當然不是,我並沒有許願的能力。”淺羽溫人平靜的否認,“書代表著規則,我可不是規則。”

“那你是……”

淺羽溫人歪歪頭,那雙碧色的眸子裡在此刻失卻了往日的溫和,隻餘下深入眼底的淺薄笑意。

“我是破立。”

……

破立:置之死地而後生。

如果書是這個世界的規則存在,那麼溫人便是以書的反麵而存在的,他是世界的破立,是世界的置之死地,是不同於平穩的另一條路。

和「書」不同,淺羽溫人隻會在世界動亂之時出現,他往往會扮成一個人,融入進人群裡,引導著人類不斷的推翻舊規則,樹立新規則,他曾是振臂一呼的首領,也曾經是人群中喊著要改變這一切的孤勇少年,亦或是慷慨赴死的先驅。

這便是規則的改變,也便是選擇另一條路的人類。

踩碎了舊有的道路,邁上新的道路,這就是淺羽溫人存在的理由。

「書」是他的朋友,是唯一可以和他交流的東西,淺羽溫人靠在白色的牆壁上一言不發,他經常這樣坐在這裡看著這個世界。

說是朋友其實也不儘然,他們是同一層次的東西,隻不過所代表意義的不同讓他們本身的形象也不同,淺羽溫人可以幻化出人類的模樣,而書也隻能是書,作為規則的中心,書無法改變。

“真是太可惜了,你竟然是無法改變的。”淺羽溫人不知道第多少次小聲感歎著。

書一言不發,像是理都不想理他。

“如果連主規則都改變的話會是什麼模樣呢?”淺羽溫人喃喃自語,聲音有點低啞,但就是這份低啞的音色讓他顯得格外奇詭,“異能力不再存在,書也不再必要在,世界邁上另一個階梯,難道這不值得期待嗎?”

「如果被改變到這個樣子,那麼你和我都不會存在。」

“啊,說的也是。”淺羽溫人微微點頭,他站起來看著這個世界,不同於外表上的冷淡,他的眼底深處是滾燙的熱情。

他喜歡這個世界,毋庸置疑。

「規則才是世界的主體,規則破滅,那麼世界也不再是原先的世界,我們也不會再是原先的我們,雖然你是破立,但也不能去挑戰這些,這對你來說沒有任何好處。」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淺羽溫人閉上眼睛,聲音一如既往的平淡,“但是,未來是不確定的,就算是你也不能完全的預測未來,規則一直都是在破裂和完善的過程,誰都不能認為現在的規則才是最完美的。”

「不需要做到最好。」

“隻有不斷的試錯,才會明白哪個才是最好的,所以這個世界上才會產生那麼多的衝突和混亂,那是為了新道路的嘗試。”淺羽溫人聲音並不大,甚至沒有什麼起伏,像是一個患病的虛弱患者,聲音有點有氣無力。

“所以我也不會覺得現在的規則就是最好的規則,現在的我們就是最好的我們。”

「你太極端了。」

“是嗎?”淺羽溫人平視著前方,看上去並不是很在意這句話,“極端意味著最好,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誇獎。”

「謹慎不是一件壞事。」

“你的意思是說極端的人往往都沒有那麼謹慎嗎?”

在這種談論中,他們基本上誰都說服不了誰,因為塑造他們的東西本身便是對立的,在對立中尋找平衡已經很不容易了。

但就像是書說的那樣,淺羽溫人實在是太極端了,他的極端性在於他的本性,在於他對於改變的執著,以及他對於改變的自信。

等書再次發現淺羽溫人似乎想要做些什麼的時候已經無力挽回了,他選擇了改變自己。

拋開全部的能力,不要破立的身份,甚至拋卻所有的記憶,隻為一個虛無縹緲的改變之名。

比起破立,淺羽溫人似乎更像是極端的化身。

「你真的要這麼做嗎?」

“這是當然的吧。”淺羽溫人聲音溫和,“我並不覺得現在的我就是最好的我,不去嘗試又如何知道,如果我真的能夠為此改變的話,那麼就說明,在這個世界上,就算是你和我也可以有其他的道路。”

「理想、規則、未來、有序、無序,你偏偏選擇了無序的一方。」

“無序意味著意外,也意味著驚喜。”

「如果你執意如此的話,會失去掌握住的全部,這樣也沒有問題嗎?」

“本來便是如此,我會封閉記憶,封閉能力,成為一個全然的人類,尋找改變自己的契機。”他轉過身,身體一點點縮小,直至變成年少的模樣,他說:“我已經預見了自己的成功。”

書沉默的看著淺羽溫人的背影,最後他緩慢的說出了最後一句話,他說:

「或許就是因為這樣的性格注定了你是無序。」

也注定了你是破立。

“破立?”阪口安吾愣了一下,他對這個詞有些陌生,甚至不明白這個詞語的意義。

太宰治頓了一下,接著直接站起來把阪口安吾推出去,端著咖啡杯,阪口安吾茫然的看著被重重關上的大門,三秒鐘後他才反應過來轉身離開。

房間裡,太宰治盯著淺羽溫人,他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想問淺羽溫人破立是什麼,又想要問他的過去,到了最後竟是一句話都沒說出口,房間裡一片寂靜。

“你在想什麼?”淺羽溫人把桌子上的咖啡端起來遞給他,“不需要想那麼多。”

“你隻要知道,我是為你而來。”

“那便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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