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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下著淅淅瀝瀝的秋雨, 天氣很冷,路上也沒有幾個人在,穿著白大褂的青年站在路邊, 金色的長發被雨水打濕, 看上去有些狼狽, 有經過的人悄悄的看向他, 暗地裡猜測這個人是不是被女朋友甩掉了所以在這裡消沉。

就這樣站了大概半個小時,青年終於抬起頭來,他看著天空, 碧色的眼睛裡帶著一點迷惑。

他現在有很多事情不明白,也有很多事情找不到答案。

比如這裡是什麼地方, 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以及, 他到底是誰。

他的名字叫淺羽溫人, 身上的衣服告訴自己他大概是個醫生,但是除此之外他什麼都不知道,不管他怎麼想都無濟於事, 就像是他整個人都是憑空出現在這裡, 沒有過去也沒有任何存在的痕跡。

淺羽溫人的樣貌很好, 即使被雨水淋濕了衣服和頭發也無損他的好形象,即使是茫然的站在雨中也帶著一股沉默又溫柔的氣質, 讓人產生不出任何惡感來。

“先生你好?”路過的女孩小心翼翼的看著他, “你沒事吧?”

“沒事, 謝謝關心。”淺羽溫人看著她,碧色的眸子裡帶著平和, “請問這附近有沒有專門找人的地方?”

“唉?找人嗎?”女孩眨眨眼睛,她想了想, “聽說附近有一個專門接受委托的偵探社,就在那邊的港口附近,那個,先生你是要去找女朋友嗎?是你的女朋友失蹤了嗎?這樣的話還是報警比較好。”

淺羽溫人這才明白她似乎有了什麼不好的聯想,他歪歪頭,“不是找女朋友。”

“不是嗎?”女孩有些驚訝的喊出了聲,接著她才瞬間反應過來,整張臉都紅透了,她捂住臉喊了一聲抱歉後便舉著傘迅速跑開。

淺羽溫人看著女孩跑掉,微微歎了口氣後他朝著那邊走,這時,身後傳來腳步聲,剛才的女孩原路返回,她將一把透明的傘塞到淺羽溫人的懷中後便迅速離開,連讓淺羽溫人問她名字的機會都沒找到。

雨越下越大,淺羽溫人站在原地有些怔愣,片刻後他才將雨傘打開,雨水劈裡啪啦的打在傘麵上,帶著急風。

“全身已經濕透了,就算是再打傘也沒用了吧。”

朝著女孩說的方向走去,淺羽溫人走的很慢,空茫茫的無目的感讓他有些無所適從。

他不應該是這樣的,應該有更重要的事情,比如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做到什麼樣的事情,或者說……找到一個人。

找到誰呢?

麵前的路不認識,建築也很陌生,淺羽溫人索性隨便選了一條路走進去,他走的很堅決,沒有絲毫遲疑,就像是他確定自己即使隨意走動也會到達目的地,淺羽溫人想,或許自己以前其實經常走這段路。

……如果不發生現在這件事的話。

雨下的很大很急,帶著□□的槍聲被完美的遮擋起來,淺羽溫人把傘合上站在巷子旁邊看著那些穿黑西裝的人,那些人似乎在暗地裡交易著什麼,旁邊是一具倒在泥地裡的屍體,血液正在緩慢的滲透出來,又被雨水衝刷。

“這是你要的貨,全部都在這裡。”其中一個人這樣說。

對方點點頭,接著遞給他一張卡,“這是貨款,話說最近你們港口黑手黨很亂啊,你都敢私自變賣港口黑手黨的武器了。”

“那可真是多虧了我們偉大的前代首領。”那人發出嘲諷的笑聲,“我可真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首領,把港口黑手黨做到這麼強大,卻隨意的跳樓自殺,留下一大堆爛攤子,新上任的首領壓不住人,可不就便宜了我們。”

“他們壓根就分不出心來對付我們。”

“小心點,可彆得意忘形的時候被人給滅了。”對方嬉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帶著人離開。

留下的那個人在確定了裡麵的錢財數額正確後才滿意的點點頭,“我們走。”

“這樣真的沒問題嗎?”他的手下還有些擔心,“港口黑手黨禁止私賣武器,要是被他們知道了的話……”

“那就讓他們不知道,彆擔心,很快港口黑手黨上層就要開始爭奪權力了,那時候哪裡還會有人理會一件小小的武器私賣案。”那人聲音裡帶著嘲諷,“傲慢的人哪裡都有,而我們隻是求財而已。”

所有人都撤離了那個巷子,隻剩下那具蒼白的屍體留在原地,淺羽溫人走出來,他看著地上的人,他穿著和剛才那些人如出一轍的黑西裝,臉上還帶著不可置信。

大概是一個不願意做出私賣武器的事情,卻被這些人當作叛徒處決了吧。

真是殘酷啊。

把手放進口袋裡,什麼都沒有摸到後淺羽溫人才後知後覺的想起自己現在身無分文,全身上下除了衣服隻有手中的這把傘,傘還是剛才的女孩塞給他的,淺羽溫人歪歪頭,接著他遺憾的把手抽出來。

“隻能祝賀你好運了,希望你之後能遇到一個帶著手機的好人吧。”

越過這具屍體,淺羽溫人走出了巷子,順著路走了一段時間之後他終於看到了港口。

雨淅淅瀝瀝落在海麵上,海水被風席卷著拍到岸上,濺起一層層的浪花,就這樣看了一會兒,淺羽溫人看向身後的無數高樓,所以……哪個才是偵探社呢?

最後,通過咖啡廳小姐的指點,淺羽溫人終於上了四樓,看著武裝偵探社的名字,淺羽溫人伸手敲了敲門。

“來了!”

一個聽上去有些溫柔的聲音響起,很快偵探社的房門被打開,一個淡棕色頭發的少年看著他,片刻後他眨眨眼睛。

“先生,你這是……”

實在是不怪穀崎潤一郎,因為麵前的人看上去實在是太狼狽了,全身都濕透了不說,因為外套是白大褂,所以沾上了一些泥土,看上去非常的明顯,就像是在泥水裡跌了一跤一樣。

“抱歉,請問這裡是偵探社嗎?”淺羽溫人聲音溫和,“我想要下委托。”

“委托?”國木田獨步讓淺羽溫人進來,穀崎潤一郎已經跑去拿了一條毛巾讓淺羽溫人擦一擦,現在淺羽溫人全身上下都在滴水。

“那麼,你想要下什麼委托。”

淺羽溫人想了想,“讓我想想。”

“你來這裡委托,卻不知道來委托什麼嗎?”織田作之助看著淺羽溫人,“你是臨時起意來下委托?”

“是這樣的,我失憶了。”淺羽溫人指著自己,聲音平靜又溫和,“除了自己的名字之外,我忘記了所有事情,所以來這裡委托我也不知道委托什麼,需要想一想才能回答。”

“哦?是嗎?這樣就沒問題了。”織田作之助認真的點點頭,“你可以再想想。”

與謝野晶子嗤笑一聲,“失憶的人?那你來是為了找回自己的記憶嗎?”

“織田你不要這麼快就接受了這個說法啊!還有這位先生,你都失憶了為什麼會知道來偵探社委托?”國木田獨步有些懷疑的看著淺羽溫人。

“是送我這把傘的小姐告訴我的。”

送他這把傘?

國木田獨步看向淺羽溫人的右手,他手中抓著一把透明的傘,傘是單人傘,帶著新買的標簽,是通用的,沒有任何女性使用的痕跡,但既然是送出去的傘,沒有痕跡也很正常。

“比起這個人是不是真的失憶,國木田你應該擔心的是另一個問題。”江戶川亂步剝著堅果殼,“比如一個失憶的人該怎麼付委托費。”

“對啊,你怎麼付委托費。”

淺羽溫人眨眨眼睛,“看我的裝扮,我應該是個醫生。”

“所以?”

“所以我是高收入人群中的一員,應該不至於沒有錢,但是我失憶了,如果你們幫我確定我是誰,我就可以付委托費了。”淺羽溫人聲音依舊溫和。

“如果沒找到呢?”

淺羽溫人笑了一下,“不會的,我相信你們可以找到。”

莫名其妙的信任他們。

國木田獨步看著淺羽溫人,這個年輕人很奇怪,說著自己失憶了,但是卻完全沒有任何著急的樣子,整個人都是一副無關緊要的架勢,他似乎並不擔心自己失憶的狀態,也對這個狀態沒有多少抗拒。

那麼他為什麼還要來委托偵探社?

“織田?你覺得呢?”

“接吧,最近我們也沒有什麼新委托,而且……也是時候讓那三個孩子適應一下了。”

國木田獨步頓了一下,他看向辦公室邊緣,芥川龍之介安靜的坐在那裡一言不發,像是整個人的精神氣都沒有了,從港口黑手黨的事務所回來後,芥川龍之介就是這樣一個狀態,其實不隻是他,那個名叫中島敦的孩子也沒有比他好多少。

像是從靈魂中被什麼人狠狠的捅了一刀,再也無法痊愈。

“好吧,我們接了這個委托,但是先生你要告訴我一件事。”國木田獨步看著正在用毛巾擦頭發的淺羽溫人,“為什麼你對於自己的失憶狀態不以為意,卻一定要來下委托找回記憶呢?”

淺羽溫人頓了一下,片刻後他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很溫和的笑容。

“因為啊,我總覺得那段記憶裡存在著一個很重要的人。”

“如果能夠找到那個人的話,其實記憶什麼的也無所謂了。”

織田作之助有些驚訝的看著淺羽溫人,“你是說,你想要恢複記憶,隻是因為你覺得你可以在記憶裡找到那個人?”

“可以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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