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沒有身份證明也沒有錢, 淺羽溫人和太宰治連條件最差的旅館都住不進去,在路燈下轉了一圈後,他們還是回到了之前的公園。
煙花大會的設備已經差不多都清理乾淨了, 隻剩下一些零碎的東西因為夜色的原因無法清理, 最重要的是,淅淅瀝瀝的小雨又下了起來。
太宰治和淺羽溫人坐在唯一可以避雨的涼亭下,公園裡的燈已經滅了大半, 隻剩下靠近路的幾盞燈還在閃爍著,他們能夠看到燈光下雨落的軌跡, 因為周圍過於漆黑而顯得格外明顯。
“溫人, 我們好像是被掃地出門無家可歸的可憐人啊。”太宰治伸出手去, 他能感覺到細密的雨水打在他的手上, 泛著冰冷的寒意。
淺羽溫人靠在支撐的柱子上, “畢竟我們現在沒有錢,也沒有身份證明。”
“不過, 我覺得這樣很有趣哦。”
太宰治收回手,在微弱的燈光下他能夠看到自己手上的雨水,他微微勾起嘴角,帶著溫和的笑容, “是我從來沒有想過的人生。”
“真的嗎?”
“應該說, 是大多數人都沒有想過的人生。”太宰治甩了甩手上的水,他感覺自己的指尖泛著涼, 這股寒意順著他的指尖往上爬, 已經快要爬上了他的手臂, 這個秋天好冷啊。
“沒有錢, 沒有身份證明,甚至身後還有一個時不時要出現避開的可怕組織, 這樣的生活難道不意外不有趣嗎?”
淺羽溫人認真的點點頭,“確實很刺激。”
“我喜歡意外刺激的人生,但是我討厭累。”說著太宰治遺憾的歎了口氣,“如果可以安穩的享受我當然會選擇享受了,如果真的要離開這裡,我們要想辦法解決掉錢的問題,身份證件的問題,還有,需要去什麼地方安穩下來的問題。”
“你在思考未來?”
“當然。”太宰治笑了一下,“畢竟都走到這一步了,也是時候該想一下未來會是什麼樣子的了。”
淺羽溫人看著他,“你的未來嗎?”
“不,是我們的未來。”
在這一刻,淺羽溫人終於感覺到了太宰治的決心,他不再在意過去,不再在意疑似自己本人的死亡,也不在意那個組織,他想要理會的隻有現在和未來,是他們兩個人的未來。
“下雨好冷啊!”太宰治看著天空呢喃著。
微微歪歪頭,淺羽溫人脫下身上的外套披在他身上,太宰治愣了一下,他轉頭看向淺羽溫人。
“你不冷嗎?”
“不冷。”淺羽溫人聲音平靜,沒有多少起伏,“完全沒有冷的感覺。”
“好厲害。”太宰治笑著裹了裹身上的外套,“要是因此感冒了可不關我的事哦。”
淺羽溫人拉過他的手攥住,他能夠感覺到太宰治的手指冷的像是一塊冰,明明現在還不到冬天,太宰治的體溫卻比想象中的要低的多,“難道你忘記了嗎?我可是一個醫生。”
“醫生?”太宰治無奈的看著他,“想不起自己以前是什麼人的家夥不能單靠穿著一件白大褂就說自己是醫生。”
“我有即使失憶了也完全不會忘記的醫學常識。”
“那倒是很厲害了。”
最後的結果是,他們兩個人誰都沒有睡覺,就這樣在公園坐了一晚上。
但即使如此兩個人依舊很精神,在天空放晴,晨日從東方徐徐升起的時候並肩走出公園,他們將要去往全新的未來,為此可不能這樣肆無忌憚的玩鬨下去了,果然還是要先賺錢。
……
“是真的嗎?那家夥真的沒死?甚至失憶了?”麵容冷漠的中年人盯著麵前被五花大綁扔在地上的人,“你確定沒有欺騙我?”
“不敢,我當然不敢!”那人發出淒慘的叫聲,“我親眼見到過他,港口黑手黨把他留在了事務所內,他們變相軟禁了那個人,然後被那個人逃走了,我沒有說謊,我說的都是真的!”
中年人微微皺眉,他揮揮手讓人將他拖出去,緊接著才看向旁邊的人。
“空穀,你覺得呢?”
身旁的女性閉著眼睛,她穿著淡金色的衣裙,銀色的長發散在肩膀上,她安靜的坐在那裡,幾乎沒有任何聲息,片刻後她才小聲開口,“他沒有說謊。”
“這樣說,那個人真的沒有死,甚至還活著。”中年人猛地站起來,他看著前方,聲音裡帶著一點驚恐,“不行,不能這樣下去,連港口黑手黨都沒辦法控製住他,一旦被他回去,整個世界都會完了!”
“必須在他重新成為港口黑手黨首領之前乾掉他!”
空穀雅美微微皺眉,但是她沒有說話,隻是沉默的低著頭。
在港口黑手黨一家獨大的情況下,橫濱的其他黑手黨一直都是苟延殘喘的狀態,能夠穩定發展的背後都有一定的勢力支持,但即使如此也在太宰治手上吃足了虧,幾乎所有人聽到太宰治的名字臉色都會變。
在一個月前確定太宰治跳樓自殺後,不知道多少人在暗地裡慶祝,慶祝這個家夥終於去死了。
僅僅高興了一個月,還沒等計劃重新布置,立刻聽到他其實沒死,甚至可能會重新回來的消息,這些老家夥當然坐不住了,現在的太宰治失憶了,和港口黑手黨的關係更是曖昧不明,以己度人,他們皆是認為太宰治是因為奪權所以被軟禁起來。
逃跑也隻是太宰治的無奈之舉。
就是這個思想,會讓他們陷入地獄。
空穀雅美攥著自己的裙子,她坐在座位上一言不發,看上去沉默又安靜。
她當然不會阻止,她隻是一個小小的異能力者,還是一個看不見東西的瞎子,異能力也隻能判斷出說話的人有沒有說謊,她是一個活著的測謊儀,當然什麼都做不了,也不會去做。
死亡?她當然沒有阻止彆人死亡的能力,更何況,她早就想要看到這些人去死了。
在她的眼睛被這些人刺瞎的那一刻,她便在努力的讓這些人……一步步踏入深淵。
中年人下令讓手下去乾掉太宰治,等他們打算離開的時候中年人又把人喊住,他煩躁的走來走去,最後決定親自前往。
他是在太宰治的陰影下被打壓至此的人,對太宰治懷揣著極端的恐懼心理,同時,心中隱隱約約帶著竊喜,這種竊喜,是站在低處時看到上層者跌落懸崖時的幸災樂禍,是屬於弱者的膨脹,卑劣者的落井下石。
他要去親自看看,現在的太宰治到底淪落到了什麼地步。
“空穀,你確定那個人沒有說謊?那個人真的在被港口黑手黨的追捕,也失憶了是吧?”
“是。”空穀雅美聲音平靜,“他沒有說謊。”
另一邊,太宰治和淺羽溫人走在路上,淺羽溫人安靜的跟在太宰治的身後,看著他隨隨便便就找到了一個做證件的人,還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張黑卡。
“太宰,這張卡是哪裡來的?”
“是一隻黑漆漆的小矮子身上的。”太宰治驕傲的宣布著,“在離開那裡之前我就從他身上順走了卡,猜出了密碼,至於找到做證件的人,那是因為這些搞這些東西的家夥都喜歡窩在一個地方,從地圖上找找符合條件的位置一找一個準。”
淺羽溫人看著他,“很厲害。”
“就像是你即使失憶了也還保留著基礎的醫學知識,我也是這樣,不過這樣才公平啊!”太宰治踩在台階上笑眯眯的走著,“溫人是個醫生,還是一個完全不注重生活品質的醫生,隻好讓我多一點生活技能才足夠活下去嘛。”
“活下去?”
“是啊,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個人都是為了活下去才行動的。”太宰治站在高處看著天空,“天空好漂亮啊,在決定活下去後看天空都能有不同的感覺啊。”
淺羽溫人順著他的視線看向天空,蔚藍色的天空一覽無遺,白雲在空中重疊著,帶著壯觀的美麗。
這是這兩天來唯一的一個好天氣了。
片刻後,淺羽溫人微微轉頭看向旁邊的高樓,他一把把太宰治拉下來,太宰治猝不及防,瞬間摔了下去,下一瞬間,他感覺到有什麼擦著他的肩膀射過去,太宰治坐在地上,片刻後他微微皺眉,“狙擊?”
“是吧,感覺那個地方有人。”淺羽溫人指了一下子彈射來的方向。
“這邊?”太宰治順著淺羽溫人的方向看了一眼。
淺羽溫人平靜的看著那邊,他把太宰治從地上拉起來,眼睛一直盯著那裡。
高樓上,殺手微微皺眉,在瞄準鏡中,他能夠看到淺羽溫人安靜的站在原地,那雙碧色的眸子一直都在和他對視,這個人在他開槍之前就發現他了,殺手直接收起木倉準備換另一個狙擊點。
這裡已經不安全了。
“任務失敗,他們朝著你的方向走了。”殺手懶散的彙報著,“目標身邊的人不好惹。”
“什麼?你不是號稱是第一的殺手嗎?為什麼會失敗!”中年人額頭青筋暴起,“我花錢雇傭你不是為了讓你任務失敗的!”
殺手嘖了一聲,“首先,你要知道我是殺手,乾的是殺人的活,你提出的要求卻是:人不會死亡卻會失去行動能力,既然你覺得花錢雇傭我不值,那就放棄雇傭,我還嫌你麻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