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失眠的男人開始不定時的過來了。
有時候連續幾天都會過來,有時候一周都不會過來一次,他沒有歸還自己給他的傘,甚至連上次的欠賬也沒有給,隻是不斷的跑過來白吃他的安眠藥。
淺羽溫人看了一□□溫計,他的旁邊是一個已經昏迷的重傷者,這人發著高燒,說了一聲救命後就昏迷過去了,最後也隻好將人搬進來給他檢查處理了傷口,至於會不會醒過來就看他自己的求生欲了。
像這樣的人淺羽溫人見過很多,他們大多數都傷的很嚴重,甚至就差一口氣在了,這樣的人淺羽溫人很難救活。
淺羽溫人是一個治愈係異能力者,但他的異能力限製非常大,他需要通過彆人的在意來發動異能力,而在鐳缽街這樣的地方,在意是不存在的,這是一個充斥著暴力、鮮血和自私的地方,沒有人會擁有另一個人的在意。
“好重的血腥味。”熟悉的聲音響在門口,淺羽溫人連頭都不用抬就知道是太宰治來了。
淺羽溫人默默算了一下,距離他上次過來似乎已經過了半個月。
“你又多久沒睡覺了?”
“唔,大概三天?”太宰治走進來,他看了一眼被放在台子上幾乎快沒有氣息的人,接著繞過他坐到了椅子上,“每天有太多的煩心事根本就睡不著,你給我開一些藥我帶回去怎麼樣?”
“不怎麼樣。”淺羽溫人直接拒絕。
太宰治單手拖著下巴,“為什麼?一般來說醫生不都是開藥讓患者帶回家吃嗎?”
“因為你會逐漸依賴安眠藥,然後不斷加藥,說不定之後吃四五片都不會有效果。”淺羽溫人一直坐在台子旁邊觀察著上麵人的動靜,“比起依賴安眠藥來睡眠,你不如換一個環境,讓自己稍微安靜一些。”
“哪有說起來那麼容易。”太宰治看著淺羽溫人,“我和你說過吧,我是一個底層黑手黨,是在外麵混不下去了的那種,沒辦法隻能來這裡討生活,可我隻是一個底層黑手黨啊。”
淺羽溫人看了他一眼,“底層黑手黨都需要做什麼工作?”
“整理雜物啦,掃大街啦,調節上層的關係啦,哦對了,我還處理過一個啞彈,那是我覺得最有趣的任務,但是後來就沒有了,沒辦法,隻要每天重複的應付著那些人莫名其妙的想法,我感覺那些人的腦袋裡可能有的是遊來遊去的金魚。”
“金魚?”
“不然為什麼會前腳答應我的事情後腳就反悔,我為此加班了一周,實在是太艱難太無趣了。”
淺羽溫人看了他一眼,“跳槽呢?”
“黑手黨是沒有跳槽這一說的,想要辭職非常麻煩,底層還好,上層辭職會被視為叛逃處刑哦。”
“很嚴苛。”
“沒錯,很嚴苛。”太宰治笑了一下,他看著淺羽溫人,“話說,聽說你找到了新的藥源,談的怎麼樣?”
台子上的人抽動了一下,淺羽溫人伸手試探了一下他的脈搏,這個人的心跳雖然有些微弱但是還很規律,還是有活下來的可能性。
“還不錯。”淺羽溫人平靜的回答太宰治的問題,“我去談的時候得到了很認真的招待,價格上也很優待,據說那家新開的藥店是港口黑手黨支撐開業的,雖然不是很清楚港口黑手黨為什麼在這裡開藥店,但是既然是他們,應該不會輕易搬走了。”
太宰治想了想,“據我所知,港口黑手黨開了藥店是想要插手鐳缽街了。”
“是嗎?”
“這隻是他們把手插進來的手段而已,想一想就能明白。”太宰治靠在椅子上,“那些在鐳缽街活動的組織要掂量一下了,他們可沒辦法和港口黑手黨對上,畢竟,他們站在一起就像是螢火蟲與白熾燈。”
說著太宰治打了一個哈欠,淺羽溫人看了他一眼,接著他摘下手套洗了洗手,從瓶子裡倒出了三顆安眠藥給他。
“那邊有水,吃完後自己去睡。”
“知道了。”太宰治接過藥,將藥含在嘴裡,他感覺到了一股苦澀的味道瞬間在他嘴裡蔓延。
和普通的藥片沒有什麼區彆。
他曾經覺得是藥物的原因,所以讓醫療部的人找到了同款的藥,但是即使他吃了藥依舊無法睡著,每天晚上躺下之後依舊是夢魘,而且那一次他因為吃了藥無法醒來,他不斷的做著噩夢不斷的想要睜開眼睛都無法做到。
就像是淺羽溫人曾經說過的,被束縛感。
從那之後太宰治不再重新嘗試,他開始明白,自己能夠睡著可能並不是因為這三片擺在一起都沒有他指甲蓋大的藥片,而是因為淺羽溫人這個人。
因為淺羽溫人在自己身邊,所以他才可以安穩的睡下。
在床上躺下,太宰治看著天花板,耳邊是淺羽溫人偶爾照料病人的聲音,手術刀和鑷子的碰撞聲很輕。
“你,對於死亡怎麼看?”
“死亡?”淺羽溫人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太宰治,“你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今天的工作裡看到了死人嗎?”
其實是久違的做了那個夢,他再次看到自己從那裡跳下去,他甚至感覺到了風的存在,在摔到地上的瞬間,甚至能夠感覺到一絲奇特的疼痛感,他發現那時候的自己,其實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