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末的時候, W市下了第一場雪。
雪不大,陰沉的天空像是蒙著一層灰色的布,零散的指甲片兒大小的雪花從灰布裡抖落出來, 然後慢悠悠的被風吹著飄落在地上。等半天過去,地麵上屋頂上, 就都鋪上了一層淺淺的白色雪花。
溫暾穿著厚厚的羽絨服, 帶著毛圍巾毛手套, 笨拙的在淺淺的積雪上跑來跑去, 榮歲怕他凍著, 厚厚裹了三層, 本來就胖的小胖子像隻小鴨子,張著手屁.股一扭一扭的往前蹦躂,等把門口的積雪踩得亂七八糟後,就快活的笑起來。也不知道在傻樂什麼。
赤鱬一族又送了新的食材過來, 是兩條手臂長的珠蟞魚。
珠蟞魚四眼六足, 長的像一塊浮在水裡的肺, 醜的榮歲都有點不忍心吃它。不過據送貨的小哥說這是新培育的稀少品種, 肉質鮮嫩, 幾乎沒有魚刺,一麵世就大受歡迎。而且這魚還可以防止被時令節氣侵蝕生病。在這初雪的天氣,倒是正好適合吃。
珠蟞魚身上的鱗片很是細軟,摸起來軟滑軟滑的, 不像其他品種的魚,鱗片堅硬不說攻擊力還挺強。榮歲順順利利將魚殺了, 魚頭剁了單獨放在一邊準備做剁椒魚頭,剖開魚肚子時意外發現竟然還藏著好幾顆滾圓的珍珠,雖然大小不一,但是圓溜溜的品相還挺好。
榮歲驚奇的用手機百度了一下,發現珠蟞魚竟然還有產珍珠的功能,他將另一條魚肚子也剖開,果然又摸出來近十顆珍珠。他將珍珠衝洗乾淨收集起來放在一邊,兩條魚一條用調料醃製好,等天氣好了拿出去曬成魚乾以後吃;一條則現做了水煮魚片跟生魚片,等會晚飯嘗鮮。
摸出來的珍珠則被榮歲拿去打了孔,串成一套小號的珍珠首飾送給了綏祖。
不管是哪個種族的女孩子,都是天然愛美的,綏祖拿著珍珠項鏈愛不釋手,寶貝了好一會兒才仰著頭啾啾叫,意思是讓榮歲給她戴上。
榮歲給她戴好,順手又給她將披散的頭發在頭頂編了幾個小辮盤起來,正好露出纖細脖頸上的珍珠項鏈,綏祖高興的晃了晃手腕,尖尖的爪子小心的撫摸著脖頸上圓潤飽滿的珍珠,仰著頭甜甜的朝榮歲啾啾幾聲。
榮歲揉揉她的頭,轉身去忙彆的事情,卻沒有注意到身後殷燭之陰鬱的神情。
殷燭之定定的看著綏祖,金色眼瞳微微閃動。綏祖被他看的縮了縮肩膀,轉念又得意起來,朝他晃了晃手腕的手鏈,做了個鬼臉,然後撐著手臂到另一邊玩兒去了。
隻有忽然不高興的鐘山神君愣愣的留在原地,神情有些迷茫.
榮歲發現這兩天殷燭之總有點蔫蔫的,時常趴在地毯上發呆,吃飯也沒什麼胃口,榮歲有些擔心的將他抱起來摸摸腦袋又揉揉肚皮,擔憂道:“是不是生病了?”
殷燭之懶懶的甩了一下尾巴,聳拉著眼皮不太樂意說話。他還在為前兩天陡然生出的情緒感到茫然。但是榮歲溫柔的撫摸還是讓他很受用,舒服眯了眯眼睛,心裡那點小小的情緒也跟著散開。
…………
……
十二月過完,就要迎來新的一年。元旦節幼兒園放了假,榮歲跟白圖兩人在網上查看跨年攻略,絮絮叨叨的商量著該去哪裡跨年。
綏祖被接了回去,幼兒園就剩下原本的幾個人,王姨趁著元旦放假回去探親了,園長依舊雷打不動的睡覺,就這麼著一起跨年的也有十個人,再加上一個孤家寡人熊大壯,還得定個大的包廂才行。
“在哪跨年定好沒有?”
榮富揉著太陽穴走進來,四肢攤開躺在沙發上,年關將近,他忙著和各個甲方老板應酬,經常性往外跑,回來時候通常一身酒氣,死狗一樣癱在沙發上。
榮歲給他倒了醒酒茶,嘟嘟囔囔的說他:“怎麼又喝這麼多酒?”
榮富咂咂嘴,將一杯熱茶灌下肚,才感覺自己活了過來,“人類就是規矩多,要不是明年還得接項目,老子一定要把那個勸酒的傻.逼打一頓再扔到山裡去。”
他晃了晃發昏的腦袋,重新拾起剛才的話題,“酒店訂好了嗎?要是沒定好就去我一個朋友那兒去,他新開了個飯店,專門做烤全羊,就上次我們吃過的那個什麼……蔥聾,就是他的牧場裡養的。”
榮歲回憶起上次的羊肉火鍋,覺得去吃烤全羊也不錯,就拍板定下來,“那就烤全羊吧。”
……
朋友的店開在熱鬨的市區,在一家大型商場的頂樓,榮富提前讓他留了個大包廂出來,等三十一號那一天下午,一大家人就浩浩湯湯出發過去。
跨年夜,到處都有跨年活動,出來跨年的人多的數不清,市區幾條路都堵得水泄不通,擁堵的道路上全是此起彼伏的喇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