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歲扒開人群,走到一半,卻發現對麵的女人已經消失不見。
“怎麼了?”殷燭之回過神,就見榮歲在人群中似乎尋找著什麼。
榮歲皺著臉,感覺自己是不是又被什麼東西纏上了,“剛才有個打著傘的女人,用你的聲音叫我的名字。”
殷燭之眉頭皺起,“你應了?”
榮歲點頭,“我以為是你,會有事嗎?”
殷燭之道:“古時有精怪,遇人常以其名喚之,人應,則允。”
人是萬物之長,獨得天道厚愛,精怪若是隨意殘殺人類,會造下殺孽,殺孽過重,會因果纏身,難逃懲罰。便有精怪常去扮作人的樣子,或向普通人求助,或施以恩惠,若是答應了,精怪便可以毫無顧忌的殺人。
沒想到出來逛個街也會這麼倒黴,榮歲苦笑,“那她還會來找我嗎?”
殷燭之抬頭,手掌輕輕落在她頭頂,“有我。”
篤定的語氣讓榮歲安下心,他彎了彎眉眼,想著反正也招惹上了,不如先把正事給辦了,“好,那我們先去把禮物買了。”
…………
……
從夜市回來,榮歲拎著大包小包,將禮物整理好,洗漱洗漱後就睡下了。殷燭之變回龍崽,如往常一樣窩在他胸前。
榮歲閉上眼睛,卻不是如平常一樣的黑暗,眼前一片霧茫茫,隱約還有一個女人的聲音在一遍遍的叫他。
“榮歲……榮歲……”
榮歲緊緊閉著眼睛,當做沒聽見,但是那聲音卻並不放過他,白天出現過的那個打著傘的女人從白霧中現出身,纖細的五指如同鐵箍扣住他的手腕,將他往白霧中拉,“你答應我了……快來……”
榮歲毫無反抗之力,被她強行拉進了霧氣之中。
不容抗拒的力量扯得他一個踉蹌,勉強穩住身體,榮歲卻發現自己被拉到了一個完全不認識的地方。
竹林流水,假山飛簷,草地上擺著飲宴的小幾,不知從何處傳來的樂聲靡靡,開的正盛的海棠叢中美人翩躚,彩蝶飛舞。許多同他一樣穿著現代服裝的男人在花叢中駐足觀賞。
美酒,佳肴,鮮花,佳人。遊人們沉溺其中怡然自得。
有穿著裙裝的侍女給榮歲端來美酒,玲瓏玉杯中美酒散發著誘人酒香,榮歲心中警鈴大作,後腿兩步拔腿就跑,端酒的侍女也不追,站在原地看著他,笑容隱在朦朧的雲霧之後,透出一絲詭譎。
沒有人再主動來找榮歲,他找了個人少的地方,伸手在左手手背上的火焰印記上摸了摸、印記發出微微的燙意,榮歲緊繃的心弦才稍微放鬆了一點。
火精還在。
他冷靜下來,觀察了一下四周,發現這是個極大的花園,有假山有流水,還有大片的海棠花叢跟青翠竹林,亭台樓閣掩映其中,雕梁畫棟,精美無比。
他往邊緣走,卻發現更遠地方全是白茫茫一片霧氣,想到從霧氣中現身的女人,榮歲不敢輕易踏入,隻好又退回來,站在一棵樹下觀察。
那些癡迷於美酒佳人的遊人們,似乎完全沒有察覺這裡的不對勁,或是在花叢中與美人追逐嬉戲,或是如同古人一樣喝酒吟詩……各個臉上均是沉醉之色,看起來像是完全被迷惑住了。
榮歲試探著跟其中一個搭話,對方卻視他如無物。他隻能重新退回樹下,觀察周圍,尋找其他的辦法。
靡靡樂聲忽然變的激昂,侍女端著酒杯恭敬垂首,花叢中美人停下舞蹈退到一邊,臉色酡紅的遊客們聚集到一起,仿佛在等待著什麼。
遠處的竹林之中,一群侍女抬著一架臥榻緩緩走來,侍女有十八人,八人抬著臥榻,五人在前麵開道,五人在後麵打著扇,陣勢浩蕩的朝花叢走來。
臥榻之上,一個穿著豔紅宮裝,頭戴金步搖的女人側躺著,薄如輕紗的裙裝勾勒出曼妙的身形,她背對著眾人,單手撐著頭,似在垂目觀賞盛放的海棠。
遊人發出一聲驚歎,交頭接耳的說著什麼,榮歲捕捉到“七天”、“選人”之類的字眼,猜測這個女人應該是這座花園的主人,每隔七天都會來選一次人,至於選人了做什麼,看著這些人的神情也能猜到。
抬榻的侍女將臥榻放在海棠花叢中,女人的身影在海棠叢中若隱若現,豔紅的花朵襯著露出來的雪白肌膚,似有魔力一般吸人眼球。
榮歲甩甩頭,將左手背貼在額頭上,手背上微微的燙意讓有些昏沉的腦袋變得清醒起來。
悄聲後退一步,榮歲打算再去找找彆的出路。
卻不防腳下絆到一根凸起的樹根,身體一歪便失去平衡摔倒在地,榮歲忍住痛呼,撐著手臂狼狽坐起身來,好在草地泥土鬆軟,這一下摔得並不重,他俯身拍乾淨身上泥土,卻陡然發現鬆軟的泥土下隱約露出一抹森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