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洗漱過後,榮歲換上了睡衣坐在床上。火精似乎知道今晚有任務要交給它,一直黏在榮歲身邊,一會兒在他臉上蹭蹭,一會兒停在他頭發裡,再過一會兒又假裝自己是個螢火蟲,閃爍著火光在榮歲麵前飄來飄去。
殷燭之則一直沒有說話,神情蔫蔫的趴在榮歲旁邊。榮歲將他抱起來揉搓一頓,也不見他有反應。
晚上十點鐘,榮歲躺下,將火精虛虛圈在手中,側臉對冷著臉蹲坐一旁的殷燭之道:“我去了,晚安。”
殷燭之尾巴尖微微動了動,沉聲交代:“畫妖雖然從不主動傷人,但是畫中世界是它的地盤,而且這關乎它化形,被逼急了未必不會動手,你自己要小心。”
榮歲彎起眉眼,伸手捏捏他的龍角,笑道:“知道啦,我買了後天早上的高鐵票。”
殷燭之耳朵動了動,臉上的冰霜融化,在他身邊趴伏下來,嗓音低沉,“去吧,我守著你。”
榮歲對他露出個笑容,然後閉上了眼睛。
眼睛閉上,看見的不是黑暗,而是一片白茫茫的霧氣。手心中有一股暖洋洋的熱意在跳動,榮歲攤開手,火精就從他手心跳起來,在他麵前晃了晃,小小聲道:“跟我走呀。”
榮歲驚奇的伸出手指戳了戳小小的火團,“你真的會說話?”
火精害羞的閃了閃,細細的聲音說:“隻有在這裡。”
榮歲覺得它細聲細氣的樣子有些可愛,忍不住又多戳了兩下,問道;“等下了我要怎麼做?”
火精感覺自己害羞的都快要滅掉了,結結巴巴的說:“我我我我我……我燒掉就行了。”
“我會保護你的。”
榮歲被它結結巴巴的樣子逗笑了,忍笑道:“好啊。”
火精身上的火焰更明亮了一點,似乎是被榮歲信任鼓勵了,高興的飄出了一道波浪線。
在火精的帶路下走出了白霧的範圍,榮歲便又到了熟悉了的庭院之中。這裡的景色與之前一般無異。被迷惑的遊人還在醉生夢死,唯有端著酒穿梭的侍女,在榮歲出現時齊齊轉頭看他。
陰冷的視線落在身上,榮歲裝作沒看見的往前走。
反而是火精見這些侍女一直盯著榮歲看,不高興的說:“看什麼看!”說完便如同一顆小炮彈一樣飛快衝向侍女,侍女躲閃不及,被它的火焰碰到,頃刻間便如雲霧消散。
一旁的遊人恍若未覺,榮歲卻敏感的察覺這方天地似乎隱隱震動了一下。
“我要開始啦。”火精變成籃球大小,然後又分成十幾團小些的火球,高興的圍繞著榮歲轉了一圈,“你等下把這些人類趕到霧裡就好啦。”
榮歲點頭,摸了摸麵前的火精,“多謝。”
火精被他一摸,立刻害羞的蜷成一團,又開始結巴了,“不不不不不不謝,我我我走啦。”
榮歲失笑,就見火精飛到天上,十幾團火球又再次分化變成了更多的火團,然後便如同下了一場火雨一般,紛紛落到庭院之中,將精美的庭院灼燒出一個個大洞。
空中傳來尖銳的吼聲,榮歲感覺站著的土地陣陣顫動,不遠處的賓客被顛的倒在地上,像皮球一樣滾來滾去。榮歲看了火精一眼,上前揪住失去神誌的遊人,準備直接暴力將人拖走。但是一上手他才發現這些人格外的輕,也許是因為隻是魂魄的緣故,榮歲輕飄飄的就將人拎起來了。他一喜,從花園裡扯了根爬藤跟綁螞蚱似的將這些人綁在一起,準備一波帶走。
將最後一個人也綁好,榮歲牽著繩子準備跑路,卻忽然發現另一端變得沉甸甸的。他詫異回頭,發現綁在繩子末端的一個年輕男人,被紅衣女人撲在了地上。
年輕男人被按在地上,四肢抽搐著掙動,榮歲拽緊藤蔓大叫了一聲;“火精!”
不斷從空中落下的火雨立刻調轉方向精準的砸向紅衣女人,女人靈活躲開,如同野獸一樣趴伏在地上朝榮歲發出嘶吼。她露出來的麵孔上,一邊是峨眉杏眼,玲瓏精致;一邊卻是一片空白,就像一幅畫到一半的畫,硬生生停了筆,變得殘缺不全。
紅衣女人狼狽躲閃著火精的攻擊,僅有的一隻眼睛怨毒的看著榮歲,尖尖的手指扣在泥土中,劃出深深的痕跡。
榮歲趁著這個工夫,拖著藤蔓就朝白霧那邊跑。
身後的庭院已經被火光吞噬了一半,女人身上也被火焰點燃,然而她恨極了榮歲,不顧火精的攻擊也要追著榮歲企圖報仇。
榮歲跑的飛快,藤蔓被他牢牢抓在手裡,被綁在藤蔓上的遊人被拖著一路摩擦,綁在最後的年輕男人忽然發出一聲驚恐的痛呼,“臥槽!這是什麼地方?!”
他驚恐的想要掙脫腰上的繩子。還沒弄清楚什麼情況又發現一個隻有半邊臉的女人正追在後麵,張大嘴露出尖利的牙齒,距離他隻有不到兩米的距離,
“媽呀!鬼啊!!!”年輕男人掙紮的更厲害。他一動榮歲手上的重量就變重了,隻能使勁的抖了一下繩子,凶道:“不想被吃了就閉嘴!”
年輕男人頓時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尖叫雞,憋著一肚子氣卻不敢出聲。
榮歲加快速度,熊熊的火焰已經吞噬了大半個庭院,火光追在榮歲跟紅衣女人的身後,迅速的席卷過來。
火精完成了任務,重新合成一個籃球大小的火球,朝著紅衣女人的腦袋砸下去,一邊砸還一邊罵,“不長眼的狗東西!叫你欺負榮歲!燒死你!”
紅衣女人被它打的毫無還手之力,隻能捂著臉嘶吼打滾,火精氣勢洶洶的幫榮歲出完了氣,才又變回小巧可愛的火球衝進了白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