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蓉跟著劉隊長去做筆錄。榮歲則陪著張奶奶在待客室裡等著。張奶奶情緒不太好, 一直在抹眼淚,有個小警察給他們倒了兩杯茶,就出去將空間留給了他們。
張奶奶一直緊緊握著榮歲的手, 兒女不在身邊,榮歲就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人了。榮歲溫聲安慰著她, 說隻是做個筆錄, 很快就好, 不會有事的。
張奶奶卻搖搖頭, 已經乾涸的眼淚再次溢了出來, 她是個很熱情樂觀的老太太, 這樣的人哭起來時便格外的令人難受。蒼老的麵孔皺在一起,眼淚順著皮膚的溝壑往下流,張奶奶抬手擦了擦眼淚,終於忍不住哽咽道:“要真是蓉蓉害了人, 我可怎麼辦呐……”
榮歲愕然, 不知道她怎麼忽然這麼說。
“怎麼會……”
張奶奶死死地抓著榮歲的手, 斷斷續續的道:“你不知道……蓉蓉從第一次上了山, 回來後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
如果是以前乖巧懂事的孫女, 就是打死她也不相信孫女會殺人,可是最近蓉蓉性情大變,張奶奶甚至還偷偷的懷疑過,是不是被什麼臟東西附了身。
張家家境殷實, 從張爺爺那一輩起就在做生意,張爺爺過世後張父接手了家裡的生意, 越做越大,夫妻倆常年在外麵奔波,蓉蓉幾乎是張奶奶一手帶大的。
因此祖孫倆感情格外好,蓉蓉從小聰慧懂事,考上了首都的大學後去外地求學,但是仍然堅持每年暑假回來陪張奶奶住上一陣。今年暑假自然也不例外。
張奶奶在這裡住了有些年數了,蓉蓉在當地也有一些朋友,就在蓉蓉回來後沒多久,她便跟張奶奶說,約了朋友去山裡玩兒。
張奶奶沒當回事,這山上本地小孩兒基本是野慣了的,隻要不往深裡跑,一點事都沒有。照常囑咐了幾句後,張奶奶就送孫女出了門。但是誰知道蓉蓉從山上下來後,整個人都不對勁了。
她的脾氣變得很暴躁,整個人很古怪,以前素麵朝天的女孩子忽然開始濃妝豔抹,夜不歸宿。張奶奶一開始還以為是小孩兒叛逆期到了,也不敢跟她唱反調,事事順著,但是蓉蓉的行為卻變本加厲起來。
就在幾天前,張奶奶無意間聽見她打電話,大概是跟個男孩子約了去山上玩兒。張奶奶覺得不安全,就勸她彆去。但是如今的蓉蓉哪裡是她勸得住的。蓉蓉發了頓脾氣就離開了,再回來已經是隔天的事。她那時候隻想著孫女沒出事就好,哪能想到,竟然扯上了人命官司。
“我當時就該把她關在家裡!”張奶奶忽然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哭道:“要是我不放她出去,就什麼事都不會有了……”
榮歲握住她的手,不讓她再動,張奶奶隻能靠著他痛哭出聲。榮歲給她順著背,勸了許久才讓她平靜下來。
…
蓉蓉進去了大概半個小時的樣子,殷燭之便被人帶進來了。榮歲示意他先坐下,小聲道:“蓉蓉還在做筆錄沒出來,先等等。”
殷燭之就挨著他坐下來,又等了大概二十分鐘左右,待客室外麵忽然一陣騷亂,接著沒幾分鐘,榮歲就看見有醫生護士抬著擔架過來,抬著個人往外急匆匆的走。
張奶奶猛地站起身,失聲道:“是蓉蓉,這是怎麼了?”
她不顧榮歲的攙扶,顫顫巍巍的往外跑,榮歲趕緊追上去,就看見蓉蓉已經被抬上了救護車,劉隊長他們跟在後麵,看見追出來的張奶奶,愧疚解釋道:“我們正在做筆錄,她忽然就昏倒了,她本人有什麼疾病史嗎?”
張奶奶撲到救護車邊,不顧護士的阻攔跟了上去,榮歲隔著好幾步遠都能聽見她無助的哭喊聲。
榮歲皺起眉,對劉隊長道:“人好好的進去的,怎麼會忽然暈倒?”
劉隊長也有些尷尬,蓉蓉進了審訊室以後就一直不太配合,他們問了好幾個問題都無果,輪番去做思想工作的同事都拿她沒轍,剛說休息一下讓家人來給她做做思想工作,人就忽然倒地上了。
他們也嚇了一跳,急急忙忙的叫了救護車過來。
榮歲歎口氣,張奶奶已經跟著救護車走了,他拉拉殷燭之,將人拉到一邊低聲道:“我們也過去看看,我覺得蓉蓉的狀態有點不對勁。”
兩人打了個車往醫院趕去,到的時候人已經送去急救了,張奶奶守在外麵哭天搶地的,幾個警察碰也不敢碰,隻能在一邊守著她。
榮歲上前將人扶起來,勸著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急診室的燈一直是紅的。等了也不知道多久,醫生才推開門出來,讓護士將人推到病房裡去。
榮歲趁機看了一眼,蓉蓉正輸著血,臉色慘白如紙。
醫生神情不是太好,道:“病人嚴重失血。要是再晚點,就要不行了。”
張奶奶神情茫然,“好好的怎麼會失血呢?”
說到這個,醫生也奇怪著,嚴重失血的病人他見過不少,但那都是外傷導致的大出血,蓉蓉送過來的時候沒有創口,但是身體失血情況比那些大出血的病人還要嚴重,就好像身體中的血液一瞬間被抽空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