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山到纜車邊跟工作人員交代了一聲,對幾人道:“纜車修建還沒多久,還沒正式運營,你們要不要試試看?”
長長的鋼索連接著兩座高山,鐵盒子一樣的纜車懸掛在鋼索之上,從一端緩緩滑到另一端,就仿佛從雲中穿過。不過這點小伎倆放在能飛的妖族麵前,也就是個折騰累了歇歇腳的地方。
纜車隻能坐四個人,他們一共五個人,正好多出來一個,榮歲拿眼睛瞅瞅殷燭之,殷燭之自覺的變回龍崽模樣,被榮歲抱在懷裡。
四人坐上纜車,纜車便緩緩啟動。向前滑行的速度並不快,榮歲趴在玻璃窗邊往下看,隻見青翠的樹林之間,許多從未見過的獸類在其中或奔跑或飛翔。有的單打獨鬥,有的成群結隊,身處其中時隻覺得山林安靜,但脫離山林從上方俯瞰,卻發覺這靜悄的林間藏著數不清的獸類,捕殺與被捕殺都在同時進行著。
有著五彩羽毛的鳥類停在樹梢上引頸長鳴,長著四隻角的巨牛成群穿過樹林去河邊飲水,還有形如野豬卻頭上長角的妖獸,正在跟另一隻同類角鬥……
“羽毛跟調色盤一樣的鳥是白鵺,那邊的四角牛是旄牛,打架的是蠪蚔……”慶山坐在另一側,如數家珍的給他們介紹牧場裡的妖獸。
“還有那群小東西,看見沒?長得跟小兔子似的老鼠,那是我新找來的品種,叫做耳鼠,肉嫩滑又嚼勁,生吃的話肉質還帶著一股甜味,剛麵市就很受歡迎。尋摸回來的時候才有五對,到現在好不容易才繁育起了一個新的族群。”慶山驕傲道:“這些小東西看著小,但是卻很機警,一個族群裡還有分等級,分工合作,所以一般來這裡的妖怪很少能抓住它們。”
他正說著,就見原本甩著尾巴慢悠悠的飛行的耳鼠群忽然發出一陣嘈雜的叫聲,一隻紅色絨毛,背後六隻翅膀的妖族跟在耳鼠群後麵,一手抓一個,跟吃糖豆一樣把小小的耳鼠往嘴裡扔。
耳鼠群慌亂片刻,就分出來一小群正麵應敵,給其他的耳鼠爭取時間逃走,但是紅色大毛球緊緊的跟在後麵,嘴一張,一吸氣,就將這一小隊十幾隻耳鼠全給吞進了肚子裡。
慶山臉色都青了,手指指著舔嘴巴回味的紅色大毛球微微顫抖,“這這這……我的耳鼠!”
榮歲看著緊追不舍的紅色大毛球跟四散逃亡的耳鼠,以及一副快要厥過去的慶山,咳嗽了一聲,伸出手朝紅色的大毛球招了招。
正嘎巴嘎巴吃零食的溫暾歪了歪腦袋,鼻子動了動然後興奮的轉向纜車的方向,將手裡的耳鼠扔進嘴巴嘎巴嚼了。就高興的扇著翅膀飛到纜車邊上,毛茸茸的大臉貼在纜車的窗戶上,試圖往裡擠。
“彆擠了,等會掉下去了。”榮歲哭笑不得抵住他的大腦袋,溫暾抖了抖耳朵,聽話的退開了一點。
成年形態的混沌,渾身覆蓋著紅色的長毛,背後背著三對雪白的翅膀,麵孔隱藏在絨毛之中,唯一能清晰看見的就是長滿尖利牙齒的血盆大口。如果不是自己人的話,光看長相,其實還是挺瘮人的。
像慶山謝風還有李真真三人,在溫暾湊過來時就下意識的坐遠了,這是上古妖獸與生俱來的壓迫感。
但是榮歲卻絲毫沒有畏懼的感覺,他如同平時一樣,先是在溫暾的大腦袋上拍了拍,然後伸長手揉了揉毛乎乎的耳朵,最後才點點他的額頭,教育道:“不能隻逮著一樣妖獸吃,吃完了下次就沒了,明白嗎?”
溫暾歪著腦袋,也不知道聽沒聽懂,低低的“嗚嗚”兩聲,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巴。雖然剛才的小零食味道很好,但是他還是選擇乖乖聽榮老師的話,點點頭,老實道:“知道了。”
“知道就好,去玩吧。”榮歲在他額頭上輕輕拍了拍,笑著道。
溫暾昂頭高興的叫了一聲,然後精神抖擻的又奔向了地麵之上旄牛群。榮歲至始至終嘴角都帶著笑意,仿佛這凶猛的上古妖獸在他眼中,仍然是那個傻乎乎毫無威脅的幼崽。
慶山看了他一會兒,道:“你有時候真的一點也不像人類。”
就是再膽大的人類,在這些凶猛的巨獸麵前,都會有出自本能的畏懼,他們能表現出來的毫不懼怕,隻是他們能壓抑住這種來自本能的畏懼而已。但是在榮歲身上,卻看不見一點畏懼的影子。
謝風和李真真對慶山的話深表讚同。
在幼兒園裡一起生活了這麼久,他們有時候是真的佩服榮歲,他們作為修道之人,常年跟妖魔鬼怪打交道,但是也做不到他這樣的從容自如。幼兒園裡的大妖們,在幼崽狀態他們還可以習慣親近,但是一旦他們脫下這層無害的皮囊,來自靈魂深處的懼怕跟敬畏,是無法根除的。
唯有榮歲不同,他對待成年形態的大妖們的態度,跟對待幼崽時沒有任何的不同,自然的就仿佛這兩者之間在他眼中沒有任何差彆一樣。
兩人的眼神不自覺的落在被他抱著的殷燭之身上,齊齊感慨:不過也是,能把鐘山神君抱在懷裡的男人,本身就很不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