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歲對老父親的幼稚感到深深的無可奈何, 都說老小老小,越老越小,這一點在他的老父親身上真是體現的淋漓儘致。
榮富牽著妖獸一臉期待的看著他的乖崽, 榮歲思考了一下,說那就要肉嫩的吧。
“好嘞。”榮富把其他的妖獸都放了, 就留下肉最嫩的兩隻, 利落的把瑟瑟發抖的妖獸宰殺了, 又洗乾淨。一行人就扛著妖獸肉高高興興的回了住處。
說的是要讓牧場的大廚做晚飯。但最後還是榮歲親自下了廚。慶山進去給他幫忙, 看見廚房裡熟練片肉的殷燭之, 還有被指揮著烤肉的火精, 神情詫異。
“你們關係真好。”
殷燭之片肉的動作頓了頓,嘴角的弧度不自覺的微微上揚。榮歲聽著卻不知道怎麼覺得有點心虛,手裡還炒著菜就連忙否認,“還好還好, 也就一般般好。”
菜刀在砧板上“咚”的一聲響, 榮歲跟慶山同時轉頭看向殷燭之, 殷燭之嘴唇抿成一條冷硬的直線, 不言不語的繼續切肉。
榮歲還沒來及的開口, 又敏銳的聞到一股糊味兒,他一轉頭,就見火精烤著的烤雞已經整個糊了。榮歲手忙腳亂的去搶救烤雞。這邊殷燭之還在“咚咚咚”的切肉,鋒利的菜刀跟砧板接觸發出瘮人聲響, 那架勢活像是要砍人。
慶山:“…………”
他總覺廚房裡溫度都冷了幾度,但是又覺得是自己的錯覺, 隻好放棄閒聊,專心手裡的活計。
…
晚飯做了將近二十個菜,一個燉湯三個乾鍋兩個鐵板。剩下的都是炒菜。因為在山上已經飽餐過一頓,幼崽們吃飯的動靜斯文許多,大家邊吃邊聊,吹著晚風喝著小酒,外頭的夕陽就緩緩的沉了下去。
一頓飯吃了將近兩個小時,榮富還有慶山幾人還在喝酒劃拳,吃飽了的幼崽們則跟著榮歲去湖邊散步。
夕陽已經完全沉了下去,天邊是一片燃燒殆儘的殘紅,炫目的火燒雲層疊分明,將半片天空都暈染成了紅色,而另一半天空,暮色已經悄沒生息的侵襲而來。
傍晚的湖麵平靜,水中遊動著不知名的會發光的小魚,成群結隊的發光魚聚集在一起遊動,從遠處看去,就像是會遊動的星子。
綏祖已經迫不及待的跳下了水,平靜的湖麵被打破,發光魚驚慌失措的四散奔逃,湖麵上光芒交錯閃動,又是另一番生動的景象。
溫暾跟著榮歲走了兩步就不願意再走,趴在湖邊探著身體去夠湖裡的小魚,龍睚就坐在後麵看著他,防備著他傻乎乎的栽進湖裡去。
白澤夾著一本書走過來,在龍睚的身邊盤腿坐下,跟他一起看著撈魚的溫暾。
“你的記憶完全恢複了嗎?”白澤看著湖麵問道。
龍睚怔楞一瞬,道:“恢複了,怎麼?”
白澤單手支著下巴,目光空茫的落在遠處,又問道:“把你還記得大戰因何而起,又如何結束?妖族又是如何凋零的嗎?”
他連珠炮似的問出一串問題,龍睚雙眉微微皺攏,沉思片刻才道:“大戰的起始我記得,如何結束……”他的聲音變得有些不確定起來,“就是兩敗俱傷,然後……死了很多妖族。”
“再具體一些呢?”白澤看著他追問。
龍睚這次沉思的時間更長,良久後搖頭,“我……記不清了。”記憶就像隔著一層薄薄的紗,偏偏將最關鍵的信息掩住了。而更令人悚然的是,如果不是白澤提起,他竟然沒有察覺絲毫不對勁。
白澤揪起一根野草放進嘴裡嚼了嚼,苦澀的草汁在口腔蔓延,他垂下眼緩慢道:“我有時候總覺得,我們忘記了很重要的事情。”
龍睚道:“為什麼不去問問神君?”
白澤搖搖頭,“他就是知道也不會告訴我們。”這是一種沒來由的直覺。
龍睚神情不解,“神君沒道理會騙我們。”
白澤將苦澀的草莖吐出來,撐著臉道:“是啊,但是他肯定不會說,不信你去問問。”
“問什麼?”
說曹操曹操就到,殷燭之站在兩人身後,垂眸看著他們。
龍睚道:“神君還記得當年大戰之後的事情嗎?”
“不記得了。”殷燭之神色自然回道:“怎麼忽然問起這個?”
“……”沒想到真被白澤說中了,龍睚頓了頓,笑道:“沒什麼,就是忽然想起來,隨便問問。”
殷燭之淡淡“嗯”了一聲,朝他們點點頭繼續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