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風抱著兩個幼崽一陣風似的跑了, 榮歲看著他逃竄的背影沉默了一下,那眼角的餘光斜斜瞥著殷燭之。被打斷的鐘山神君正沉著臉,不太高興。
榮歲勾了勾他手指, 剛準備哄哄男朋友,巴家的三個小孩兒就用衣服兜著一捧野果子跑了回來, 小孩兒們興衝衝跑過來, 沒看見新夥伴頓時疑惑的刹住腳, 四處看看, “謝叔叔?白澤?貔貅?”
“他們先回去了。”榮歲鬆開手, 微微咳嗽一聲, 臉上有些不自然的紅暈。
三個小孩兒不明白大人之間的氣氛,聞言“哦”了一聲,就兜著滿懷的果子往山下跑,“那我們去找他們。”
三個小孩兒蹦蹦跳跳的往山下跑, 榮歲站起身, 對殷燭之道:“我們也下去吧。”
於是兩人就跟在仨小孩兒後麵, 慢吞吞往山下磨蹭。肩並著肩, 手臂挨著手臂, 腳下的路就是走不直,時不時就你碰我一下我挨你一下。下山的路才走到一半,垂在身側的兩隻手又緊緊牽在一起。
榮歲愉悅的眯起眼睛,心想談戀愛的感覺原來是這樣的。心裡像是塞了一顆棉花糖, 蓬鬆柔軟,還甜滋滋。想舔一口又舍不得, 看著卻又犯饞。
回到了村裡,手也沒有鬆開,兩人就這麼一路牽著手去了巴長義家,巴長義在外麵跟村民一起修繕毀壞的房屋,幺妹兒正端著一簸箕草藥出來曬。
“這麼快就回來了?”她剛說完,就注意到兩人牽在一起的手,頓了頓便自然的移開目光,跟平時沒什麼兩樣。
榮歲笑了笑,“嗯,去轉了一圈,山上風景很好。”
“喜歡的話就在這裡多住幾天。這山裡也就是風景比外頭好一點。”幺妹兒抓了抓簸箕裡的草藥,將堆在一起的草藥刨散,均勻的鋪在簸箕裡麵。
將草藥鋪開,她將散落的頭發抿到耳後去,看著兩人牽在一起的手笑吟吟的,“對了,我跟義哥商量了一下,你們是巫族的恩人,我們也沒什麼好東西能報答的,要是你們不嫌棄,我給你們紋身吧。”
巫族的紋身,有守護的力量,曆來隻有巫族之人才能得到巫祝的賜福紋身。但是榮歲他們對巫族有大恩,兩人商量了一下,決定破例一次。
榮歲看看殷燭之,不知道這樣合不合適。
殷燭之微微頷首,向幺妹兒道謝,“那就有勞了。”
……
傍晚的時候下起了大雨,外麵的雨珠連成線,如同一塊巨大的幕布垂下來,使得整片天地都昏暗陰沉起來。榮歲趴在堂屋的竹榻上,衣領解開拉下來半截,露出白皙單薄的後背,幺妹兒正拿著針,小心的將特製的顏料紮入他的皮膚之中。
榮歲右肩胛骨上,已經繪製了一條活靈活現的黑龍,黑龍身體盤繞,神態威嚴,還未完工,已經有了一股凜然之氣。幺妹兒用針沾著顏料,用最古老方法將顏料刺入皮膚之中,一條巴掌大的黑龍,直到外頭的天黑下來,才終於紋完,隻剩下一雙龍瞳沒有點睛。
“忍著點,最後一下會有點疼。”幺妹將黃色的顏料取出來,換了一根針沾上顏料,緩緩的刺進去。
針入皮膚,帶起一陣刺痛,榮歲抖了一下,肩胛骨越發凸顯。殷燭之坐在他旁邊,看著青年白皙的肩膀上,一條黑色遊龍宛如活物,金色龍瞳靈光流轉,昂首咆哮一聲後,又溫順的蟄伏起來。
“好了。傷口要隔兩天才能碰水。”幺妹兒將工具擦拭乾淨,看向殷燭之,“你要紋什麼圖案?”
榮歲已經穿好衣服坐起來了,不知道是幺妹兒手藝好還是材料特殊,除了剛才那一下感覺到了疼痛,現在竟然沒有一絲感覺。既沒有紅腫也沒有疼痛。
殷燭之想了想,拿出手機,將之前拍的小樹苗的照片找出來,道:“就紋這個。”
榮歲伸著脖子過去瞅了一眼,不解道:“這小樹苗有什麼特彆的嗎?”他原本以為殷燭之會跟自己紋個情侶紋身什麼的。不過他又想了想,殷燭之有原形,他可沒有,總不能讓殷燭之在身上紋自己的名字,那也太羞恥了。
殷燭之臉色可疑的紅了一下,然而榮歲還在為沒有情侶紋身到底要不要吃醋糾結,沒有注意到他的神情。
幺妹兒準備好工具,按照殷燭之的要求,在左肩上畫了一顆小小的稚嫩的小樹苗……
外麵的雨到晚上都沒有停,反而有越來越大的趨勢,他們這邊剛紋完收拾工具,大門口巴長義就一身雨水的進來了。
他將雨衣脫下來掛在屋簷下,抱怨道:“雨太大了,沒接到人。”
非管局的人本來說今天下午會到,誰知道半路下起了瓢潑大雨,山裡信號不好聯係不上人,巴長義出去一趟也沒有接到人。隻能半路折返回來。
……
暴雨一共下了兩天,雨勢才終於小了。斷斷續續的信號恢複正常,巴長義說非管局的人馬上就到了。非管局一共來了十幾個人。下雨天山路不好走,又跟巴長義錯過了,一行人按著巴長義發的定位繞了遠路,隔了兩天才到。
人到了,讓他們歇下來喝了熱茶烘乾衣服,才開始商議巴老六和黑袍人的去處。
巴老六戴上了特質的手銬腳鏈,非管局的人說得先把他們壓送回去審理,如果罪證確鑿,最後會被送去秘密處死。黑袍人是從犯,罪責輕一些,但牢獄之災也免不了,到時候自然有專門關押非人類的地方讓他們待著。
隔日下午,雨終於停了,天色放晴。非管局一行人壓著犯人準備回程。榮歲他們也在這裡待了幾天了,想了想,便向巴長義辭行,準備跟非管局一道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