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寧雲帆就從試鏡房間裡出來,臉上表情凝重,好像搞砸了一樣——如果他能掩蓋住眼底的喜色,顏昭說不定就被他騙過去了。
某種意義上來說,寧雲帆也是個天生的演員。
寧雲帆輕飄飄道:“顏哥,加油啊,魚導可是對你很期待的。”
顏昭從他身邊走過,腳步沒有絲毫停頓:“安心,我會不負她的期待,拿下名額的。”
試鏡的房間內,坐著魚幼易和劇組其他有話語權的人物。
其實看了十幾場表演後,魚幼易已經有些疲憊了,剛才寧雲帆的表現出乎她的意料,雖然還沒達到她的理想水平,但是收進組再慢慢調.教也無不可。
已經有人到達及格線,她整個人都放鬆了一些,不過還是集中好注意力,去看顏昭的表現。
顏昭和她寒暄了兩句,便進入正題。
試鏡的那一幕戲,是男主被宣布禁賽,站在決賽場館外和眾人告彆的那場。
“五年而已。”顏昭滿不在乎地笑道,“我五歲開始練棋,到第一次站在天元杯的賽場上,中間可是隔了兩個五年。”
話是這麼說,可他也明白,他如今21歲,對一個棋手來說,已經到了巔峰狀態的尾巴上,隨著年齡增大,選手的體力和腦力就會飛速下降,而且失去了和高段棋手對決的機會,他對棋局的敏感度也會鈍化。爬上王座很難,可跌下去,輕而易舉。
棋院的好友自然不會說些喪氣話,都在絞儘腦汁安慰他。
顏昭聽到場館內開始廣播賽事,把好友向前推了一步,輕描淡寫道:“行了,我會回來的,你去看比賽吧。”
為了防止他在盛怒之下搗亂,賽組委也不允許他進入場館。
而這個安排明顯多餘,顏昭也不是什麼無理取鬨的人,在他和對手大打出手前,他已經做好了承擔任何後果的準備。
四連冠又怎樣,圍棋是由規則構成的賽事,不守規則的他也沒資格進入賽場。
可是對他的粉絲來說,這不公平。他出手是因為對方先侮辱華國的棋壇,而並非是私人恩怨,可是他卻要為了這次衝動,付出沉重的代價。
他本來可以造就一個神話。
顏昭聽見有人在哭,一個一米八的漢子,哭得眼睛都腫了,手裡還拿著一隻小旗,上麵印著他的名字。
顏昭遞給他一包紙巾,沒多說什麼。
他在場館外找了個地方坐下,從新買的煙裡抽出一根,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嗆出聲來。
他是第一次抽煙,很不適應,嗆得眼圈都紅了。
他吸了下鼻子,把煙頭碾滅,毫不猶豫地離開了這個地方。
這一天,代表著一個傳奇的結束,又意味另一段神話的開端。
……
試鏡而已,沒人和顏昭搭戲,除了他自己外,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想出來的。
有時,他都敬佩自己的腦補能力,而這一切都要源自於他的童年經曆,在彆的小男生都在玩炮仗飛遊戲王卡牌飆四驅車的時候,顏小同學還拿著他媽的卷發棒裝斷臂大俠……
顯然他的腦補成效顯著,獨角戲演得也足夠優異。斷斷續續的掌聲響起,隨後和成一片。
魚幼易的困意都飛到九霄雲外去了,她的心砰砰跳動,對藝術的嗅覺告訴她,她在等的男主演出現了!
魚幼易興奮道:“我沒有想到你會改那個抽煙的動作!”
劇本裡,男主是靜靜抽了一支煙,然後拍拍屁股就走人了。魚幼易的想法是,男主要保持逼格,但又不能太冷淡,煙就是一個很好的載體。
顏昭說:“我隻是覺得,過於神性的男主離觀眾太疏遠了。”
男主角很少流露負麵情緒,像一尊無堅不摧的佛像,但他需要一個讓觀眾窺見內心的契機,而抽煙被嗆到,比默默流淚要更內斂,又比隻抽煙要更煽情一些。其實隻是很微小的細節,但他更喜歡後者。
這恰好和魚幼易的想法不謀而合,她點頭:“英雄末路,悲哀的不僅是陪伴他的夥伴,還有他自己。”
說到興頭上,魚幼易直接拉了一把椅子過來,讓顏昭和劇組坐在一起,討論起角色的細節安排。魚幼易在生活中比較內向,但談起劇本,她便眉飛色舞,像換了一個人。
副導演道:“幼易,外麵的人都還等著呢。”
比起大製作的試鏡盛況,這邊的試鏡人不多,劇組便告訴演員們,試鏡完就出結果。
魚幼易說:“你去問,對自己演技有自信的可以來試,自己都不信自己的,就直接散了吧。”
副導演點了點頭,去外麵問了一圈,竟然都沒人來試。
他有點無奈,雖然今天是來了兩個當紅流量,其餘的演員也不必這麼逃避吧。
寧雲帆逮住他,問:“演員是定了顏哥了?”不然副導演怎麼會出來趕人?
副導演有些尷尬,他剛才還誇了寧雲帆,畢竟矮子裡拔將軍,劣質的演技看多了,偶爾出現一個還好的就覺得亮眼。
副導演:“應該是定下了……”
寧雲帆咬住了牙,麵上還要強顏歡笑:“你幫我,說聲恭喜。”
副導演安慰他:“雲帆你彆喪氣,我們還有男二呢,不過雲帆你來作配也有點屈才了……”
寧雲帆愣了下,喃喃自語:“對,還有男二呢。”
……
劇組給顏昭留了一個月的時間做準備,他上了幾個節目,練歌練舞和MU組合的其他人搞了場演唱會,再研究下劇本,時間嗖的一下就過去了。
劇本和圍棋有關,顏昭也要去學一些基礎知識,一是為了方便背台詞,二是為了更好的扮演人物。
而且,他還要背棋譜……不是全背,但那幾個扭轉局勢的神之一手可得記清楚,免得用替身替出一堆bug。
沈元庭回了家,將外套掛在衣帽架上,客廳裡,顏昭正對著棋譜擺子。
沈元庭瞄了一眼,提醒他:“擺錯了。”
黑子白子連成一片,顏昭看著棋盤,有些暈乎:“哪個?”
沈元庭把黑棋挪到正確的位置,顏昭忽然想起來,沈元庭都沒看棋譜,怎麼知道他擺錯了?
顏昭:“你練過棋嗎?”
沈元庭:“略懂。”
顏對此表示懷疑。
他背了一下午台詞,頭腦有些疲憊,拒絕吸收新知識,便拉了拉沈元庭的衣角,提議道:“我們來下棋吧。”
沈元庭點了點頭:“執黑執白?”
“黑子。”顏昭補充道,“下五子棋。”
圍棋這種需要大量計算的腦力項目真的不適合他。
下什麼都一樣。沈元庭瞅著時間還早,笑笑:“好,光下棋太無聊了,不如加點賭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