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日過渡到夜晚的黃昏, 也是清澈的暖光。
顏昭嚼完了最後一塊醬黃瓜,擱下筷子。
最近不想吃油膩的,沈元庭就給他做清粥小菜。熬得濃稠的白粥配上清爽的醬黃瓜,也是一絕。
稍微有些撐了, 顏昭把碗筷擺進洗碗機裡, 問:“我們出去散步吧?”
沈元庭:“恩, 你先去換衣服吧。”
顏昭換了身寬鬆休閒的衣服, 戴上鴨舌帽, 正坐著穿鞋呢,旺仔就從吊床上跳下來, 繞著他喵嗚嗚叫。
貓糧也吃了, 貓零食也給了,沈元庭也陪著它玩了一會兒逗貓棒,旺仔剛才還趴著小睡呢,現在又生龍活虎的樣子。
顏昭:“我們很快就回來了, 乖。”
旺仔跑到大門口, 蹲坐在門縫前, 有點像盼著主人出門的柴犬。
沈元庭:“你也要出去?”
旺仔:“喵。”
在顏昭的認知裡,大部分的家養貓都不喜歡出門, 或者說是害怕陌生的環境。陌生的兩腳獸、汽車鳴笛和衝過來吸貓的狗, 都能把它們嚇得炸毛。但旺仔膽子很大, 無論是家裡的貴妃榻還是家外的大馬路, 它都能睡得四腳朝天。
顏昭懷疑是沈元庭把它保護得太好了, 讓它覺得世界上沒有東西可以傷害它——它甚至會去和狗玩, 當然,在狗對它搖尾巴的時候,它會生氣,因為對貓來說,搖尾巴是挑釁,這也導致旺仔和狗朋友的友誼最多隻能維持十分鐘。
旺仔都這樣要求了,沈元庭也沒辦法拒絕,去取了牽引繩出來,套在它的脖子上。旺仔出門經驗十足,非常配合,在那根紅色的繩子套過來時,還主動伸了伸幾乎沒有的脖子。
對於溜貓,顏昭已經從最開始的新奇到了現在的淡定了。
旺仔走走停停,溜了十分鐘,就停住不動了。
沈元庭:“累了?你自己要出來的,把路走完。”
旺仔試圖靠著賣萌博取沈元庭的同情心,沈元庭站在原地,麵無表情。
被它爹這樣冷冷看著,旺仔堅強地站了起來,行屍走肉挪了幾步路後,身體忽然搖搖晃晃,走得跌跌撞撞。顏昭嚇了一跳,還以為它生病了,正要抱它起來,忽然發現它一隻腳收著,在裝瘸。
顏昭:“……”
顏昭哭笑不得:“算了,我抱你吧。”便托起旺仔,抱在懷裡。
旺仔扒住他的衣服,得意洋洋地看了一眼沈元庭,眼神賤兮兮的。
沈元庭:“……慈父多敗兒。”
顏昭:“說什麼呢,扣它一個月罐頭,讓它知道欺騙人類的代價。”
旺仔:“!!!”
雖然賴在顏昭懷裡好一陣,旺仔還是頑強地完成了運動,在回家的途中,哈走了一隻狗。
顏昭和沈元庭說著話,發現牽引繩又往後伸,他轉過頭,旺仔立在鵝卵石小道上,黃眼珠盯著一片灌木叢。
沈元庭:“不能往裡鑽。”
旺仔扭過腦袋,無辜地盯著二人,喵嗚一聲,還是躥了進去。
顏昭:“崽?”
它不聽沈元庭的話還是少見,顏昭走到灌木叢前,彎下腰,透過枝椏的縫隙朝裡看,隻能看見幾個組不成圖像的黑白小塊。小塊動了動,鑽了出來,頭上落著枯葉,嘴裡叼著一隻類似於小白老鼠的東西,顏昭這時候才反應過來自己為什麼能隱隱約約聽見貓叫,原來是樹叢裡藏著隻貓。
或許用“藏”字來形容不是很合適,這隻貓很小,不知道滿三個月沒,瘦骨伶仃的,白毛都臟兮兮的。
比起自己躲在這裡,更有可能是大貓搬家的時候,把它遺忘或者拋棄了。
顏昭和沈元庭麵麵相覷,決定順路去一次醫院。
檢查結果還好,小貓有些營養不良,但沒有患上什麼貓蘚腹水等疾病,醫生抓乾淨它身上的跳蚤,給顏昭和沈元庭囑咐了養幼貓的知識。
回到家裡,星垂夜幕。
小貓喝了羊奶,安靜地睡在窩裡。
旺仔趴在一旁,幫它舔毛,很有大哥照顧小弟的氣勢。
顏昭:“你這是撿了個兒砸回來啊。”
旺仔:“喵喵!”聲音有些不情願。
還抗議起來了。
顏昭摸它的背:“好吧,你還是隻沒斷奶的年輕小貓。”
沈元庭問:“你想養它麼?”
家裡有一隻貓就夠了,他雖然覺得小貓挺可愛,但也沒有打算繼續養它。等到它身體恢複,變得健康了,沈元庭可以幫它找個合格的新主人——當然,一切結果以顏昭的反應為準。
顏昭看著那隻白色的小貓咪,想了想。對貓負責是一方麵,寄托在它身上的情感又是一方麵。除了被貓逗樂的日子,他可能會被搗亂的貓氣到,也可能會在它生病的時候傷心,而且貓的壽命在十五年左右,養它的時候,就得做好離彆的準備——
顏昭的視線,落在旺仔的身上。
它皮毛還很光滑,上次體檢結果也比較健康,但不管怎麼說,旺仔已經很大了,它追趕逗貓棒追不了多久就累了,不如兩三歲的貓那樣精力充沛……
顏昭有點不願意再想下去。
旺仔眼巴巴望著顏昭,上前一個翻滾露出肚皮,可憐兮兮地叫著。
顏昭摸了摸它,說:“養吧,旺仔喜歡它。”而且他也在糾結,這樣做,當某一刻來臨的時候,沈元庭是會稍微得到點安慰,還是更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