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怕老大與老二素來尊敬大丫這個姐姐,但整整五千畝良田,史家的大半財產就這樣沒了,兩個兒子說不埋怨是不可能的,他們也得顧顧兩個孩子的心情,以後大丫就得靠自己了,他這個做父親的已經仁至義儘了。
賈史氏臉色微變,自從那五千畝良田的賠禮之事一出,原本待她還算恭敬的兩個弟媳婦頓時對她換了張臉,就連母親對她也有所怨言,甚至就連送來的膳食也差了許多。
眼下爹娘還在都尚且如此,要是爹娘不在了……
一瞬間,賈史氏絕望的發現,這娘家……不再是她的依靠了。丈夫離心,兒子不親,娘家無依,除了手裡的一點子嫁妝之外,她還剩下些什麼?
賈史氏混混愕愕的就這樣灰樸樸的回到了賈家。當她回家之後,史家兄弟兩人都有些想放鞭炮慶祝的念頭,這段時間,不隻是史候爺夫婦熬的狠,他們這些小輩這些日子也極不好受。
這外人的閒言碎語也就罷了,史家的家產一口氣縮小了大半,史老大與史老二一想到這事都儘不好受,特彆是史老二一想到這事,便有一口氣喘不上來,哽在喉嚨之感。
他做為嫡次子,本來就繼承不了多少家產,家裡的財產一下子少了大半,他將來能分到的更加少了,因著這事,老二夫婦平日裡望向賈史氏的眼神都有些不對。
史候爺也是明白,除了暗地裡給史老二多留了些自己的私房之外,也沒有其他的辦法,隻能希望自己多活幾年,多多扶持扶持老二一把,不過他萬沒想到他的一番慈父之心引起了史老大的不滿,好好的一個史家從此分崩離析。
四年後。
簡奶媽捧著新沏好的茶走進西廂房中,此時的賈故正教著賈赦與簡皓習字。
雖然賈故早就斷了奶,但簡奶媽與簡皓無處可去,賈源和賈老太太念著簡奶媽照顧賈故這些年來當真是儘心儘力,於是商量過後留下了簡奶媽,反而放了胡奶媽走。
胡嬤嬤雖有所不滿,但賈老太太直接把胡奶媽這些年來的表現略略一說,胡嬤嬤也沒了聲音,隻能乖乖的把胡奶媽領回家。
不隻簡奶媽做了賈故的奶媽,就連奶兄弟簡皓也成賈故的小廝,橫豎一隻羊(賈赦)是趕,二隻羊(簡皓)也是趕,賈故平日裡的大半時間就用來盯著這兩個皮孩子念書了。
賈史氏不能管事,平日裡安排在榮慶堂裡的人手也被斬斷大半,賈老太太不敢不儘心養育賈故,賈故小小年紀便給他安排了教他讀書的白先生。
白先生雖是個落地舉子,不過這學問倒不差,更難得的白先生有誌於實事,從家鄉赴京趕考時,一路上曾細細了解民情,對民間的風俗民情倒是頗為了解,尾尾道來,倒是讓賈故也長了不少知識。
不隻賈故佩服著白先生的知識,白先生亦對賈故暗暗稱奇,他本就打定了主意要從官,自然得對各地的風俗民情有所了解,免得做了官之後,因為不了解民情而被底下的衙役所欺騙。
但賈故一個生長在國公府裡的公子哥,又如此年幼,究竟是從何處得知這些民情呢?而且要論細致之處,比他還了解幾分,好似曾親眼見過一般,這份知識又是從何而來呢?
雖是好奇,不過白先生也明白這高門候府之中,有些秘密最好是知道的越少越好,於是便按下好奇之心不提。
賈故雖然平日裡無論是動作與說話都比旁人慢一點,但在這種時候,成年人的思維總算開始發揮作用了,先生所說的東西,隻要說上一遍,賈故便可以明白,而且還能舉一反三,也總算擺脫了癡傻之名。
相較之下,賈赦讀書進度就跟個正常孩童沒什麼兩樣,若是不跟賈故比較還好,一跟賈故比較,小賈赦頓時被秒成了渣渣。
因著賈故有些呆傻,動作也有些慢半拍,賈老太太每每提點著他要保護哥哥,讓賈赦小小心靈就以保護哥哥為已任,結果那知道哥哥不但不傻,而且還比他聰明的多,這下子賈赦就不乾了,覺得自己被哥哥騙了。
一開始賈赦還有所不滿,又聽了小廝的話,跟賈故鬨起了小脾氣。不過在賈故的‘愛的小手’之下,賈赦又乖的連個屁都不敢放了,不但大哥會打他的小屁股,晚上還要被白團子碎碎念,幾次下來之後,賈赦變得再乖也不過,標準的賈故說東不敢往西。
賈史氏本來還因著這事,想要趁機罰上賈故一頓的,畢竟這世上那有庶子教訓嫡子的理,結果不但賈源和賈老太太都站在賈故這邊,賈故還直接把她安插在在賈赦身邊,專門說他壞話的小廝給捉了出來,鬨的賈史氏好大的沒臉。
如此一來,賈史氏最後的一點後手都被賈故給砍了,每天見著賈故左手拉著賈赦,右手拉著簡皓在榮慶堂裡‘遛弟弟’,氣的連肝都疼了,卻也拿他沒辦法。
自賈故開始念書之後,便也開始了所謂的晨昏定省,每日跟賈源與賈老太太請安了之後,便一邊遛弟弟,順便跟賈史氏請安。
頭一次請安的時候,賈史氏還想冷著賈故,讓他在外麵站住一個時辰再讓他進來,萬沒想到賈故壓根就不站,一聽賈史氏還未醒,就拉著賈赦與簡皓往回走,壓根沒打算等賈史氏醒來的意味。
賈史氏的大丫環──珍珠頓時傻眼,才剛想要冷嘲熱諷故哥兒不懂禮數,卻被故哥兒喝斥,“胡鬨!”
賈故冷瞪著賴家的,“所以珍珠姐姐的意思是要咱們二個小主子站在院門口,被冷風吹著,而你們幾個下人反而躲在屋子裡烤火。”
“這……”珍珠尷尬的笑了笑,“好叫故哥兒知瞧,這可是禮數,那怕故哥兒是姨娘生的,也不能不敬嫡母啊。”
珍珠特意加重了姨娘生的這幾個字。不過是個庶子,還拿著喬,真把自己當成個爺了。
賈故冷冷回道:“晨昏定省並不是拿來折騰人,故意把人弄病的道具。”
賈史氏的手段太過粗淺,一瞧便可以瞧出來了,也不想想讓他們三個孩子在院門口站上一整個時辰,吹上一整個時辰冷風的後果,更彆提其中還有一個是她的親生骨肉呢。
珍珠臉色頓時變了,萬沒想到,故哥兒竟然會這麼直接的說了這句話出來,珍珠陪笑道:“故哥兒怕是想岔了,太太──”
不過賈故壓根不給她說完的機會,“至於你說的禮數中是不是包含這一條,倒是個好問題,不如珍珠跟我回榮慶堂,好好跟老太太與老太爺說道說道。”
這賈史氏那麼愛搞妖蛾子,就彆怪他把她的觸手一隻一隻折下來了,做章魚燒,他可是在行的很。
珍珠那敢跟他回去,連忙陪笑道:“故哥兒何必跟奴婢計較,許是奴婢記錯了。”
這故哥兒越大越邪性,上次太太/安插在赦哥兒身旁的小廝明明從父祖那邊算都是賈家的家生子,明麵上和史家沒半點關係,都能被故哥兒捉了出來,珍珠著實有些懼了故哥兒。
更何況這話她在榮禧堂裡說說也就罷了,要是讓老太爺與老太太知道,她不被狠罰一頓才怪。
不料這珍珠才往後一退,也不知道簡奶媽怎麼做到的,隻見簡奶媽身形一晃,便晃到了她身後,擋住了珍珠的去路。
簡奶媽笑道:“珍珠姑娘還是跟我去見見老太太吧,想來老太太會很想知道珍珠姑娘口中的禮數是出自何書。”
開什麼玩笑,就連老太太都不敢讓故哥兒罰站,不過區區一個榮國公夫人還敢拿起喬了,要真弄病了小皇子,他們賈史兩家拿什麼來賠?
珍珠還想要掙紮,但簡奶媽一伸手便輕輕巧巧的按住了她,也不知道簡奶媽按住了那處,她頓時身子一軟,再也沒了力氣讓簡奶媽拖走了。
賈史氏想要阻止,但想想賈代善這些年來待她是越來越不耐煩,還有老太爺與老太太明裡暗裡的警告,她也隻有咬著手帕,眼睜睜的見著簡奶媽把珍珠拖走。
原以為珍珠被罰上幾個月的月錢也就罷了,怎麼知道老太太二話不說直接把珍珠給送到了莊子上,胡亂配了個莊戶為妻,而賈史氏連半句話也沒說,就由得賈老太太處置了珍珠。
賈史氏這般不作為的態度,倒讓她屋裡上上下下的奴仆與她離了心,那怕她說的再好,許的東西再多,也沒人敢再幫她辦事了。
不但如此,賈代善還直接定了規矩,以後賈故和賈赦隻要初一、十五來給賈史氏請安即可,而且隻需要在門外磕頭,也不用見賈史氏。
賈史氏硬生生給氣病了,反而讓賈老太太有了理由,越發不讓賈故與賈赦前去請安了。
沒了珍珠,賈史氏連最後一個心腹都沒了,還是史夫人想女兒,前來探望,這才發現賈史氏病了好些日了,而賈家上下竟然不聞不問,也就隻有賈故帶著賈赦來請過兩次安,略略問了幾句罷了。
雖是氣這個女兒這些年來添了好些亂子,不過史夫人還是心疼女兒的,忍不住怨道:“好端端的怎麼病了?而且怎麼不讓人回家說上一聲,母親也好來瞧瞧。”
“母親,女兒什麼臉麵都沒了。”賈史氏這滿腹委屈也隻能跟娘親說了。
父親因著她當年差點被休回賈家之事而惱著她,兩個弟弟也是靠不住的,因著史家家產被老國公勒索走了大半而和她離了心,這些年來連句慰問的話也都沒有。她雖有兄弟,但和沒兄弟的人也沒啥兩樣了,她被賈府的人欺負了,也沒人肯給她出頭。
史夫人歎了口氣,雖然女兒是有些左性,但這賈家也未免太下她女兒麵子了,她始終弄不明白,不過是個庶子,那值得賈家如此寶貝。
史夫人淡淡道:“我兒也不用愁心,這故哥兒全是靠著老國公爺偏疼著他,如果老國公爺不在了呢?”
賈史氏眼睛一亮,“母親是說……?”
“我聽聞北彊不穩,聖上有意親征,並請老國公爺出山。”
賈史氏大喜,隻要老太爺不在了,老太太年紀又大,她就不信,自己到時還製不住一個小娃娃。
還有赦兒那個孩子……想到賈赦望著她時那隱帶厭惡的眼神,賈史氏越發確定了自己再生一子的想法。
那個……不是她的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史氏最後一次作死了。
雖然今天隻有一更,但是是六千字的大肥章哦。
因為明天上夾子,所以明天的那一更會提早到清晨更,如果我能趕的出來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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