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徒明燁在, 薛家分家之事自然順順利利結束了。
薛彬做為商人, 壓根就不信旁人, 甚至連子女都不怎麼相信, 大部份的財產都握在自己手上,這些年來薛彥都未曾提過分家之事,薛彬也沒想到多年無子的二弟竟然會要求分家,措手不及之下, 著實讓薛彥狠狠地咬了一大塊肉下來。
事情一結束, 薛彥便迫不及待的帶著改名為薛皓的兒子出海到澳大利亞淘金去了, 出海其實是有季節限製的,再不出海, 說不得會遇上台風季,是以薛彥也沒時間跟長兄扯嘴皮子功夫, 直接帶著薛皓離開。
薛彬氣的直跳腳,更讓他鬱悶的是, 敦親王竟然跟他算起多年來逃漏稅的帳了, 饒是薛彬再怎麼巧言辨解,表示這欠稅其弟也該負擔一半, 敦親王就是以他當時為家主為由, 硬是要他補稅。
於是乎,薛彬失了近半家產之後, 又得再補交一大筆稅金,頓時心疼的病倒了。
處理完薛家事之後,徒明燁也有立即離開, 這下子,全金陵裡外的大小官員全都挫著等。
沒辦法,徒明燁當年以皇子之身在河南賑災之時,便因為手段殘酷而有一個冷麵閻羅的外號,可見其凶殘,而如今成了敦親王,幫景榮帝催起欠債的老臣時,更是絲毫不留情麵,完全不給人活路。
好些老臣曾想著以老賣老,拖延欠債,卻讓敦親王毫不留情麵的當麵斥責,其說話之毒,簡直是把好些老臣幾十年的麵子都摘下來放在地上踩。據聞太上皇也曾私下找敦親王談過,但敦親王麵對其父時亦不留情麵,險些把太上皇給氣的中風。
連太上皇都拿敦親王沒軛,景榮帝又一味偏袒,幾個老臣能有什麼辦法,哭了一場又繼續滾回去上班了。
沒法子,自從景榮帝搞了什麼數理化分發之後,好些老臣便因為數理化成績太差而被邊緣化了,是以大夥也不敢隨意乞骸骨威脅聖上,到了後來,大夥也不敢招惹徒明燁,乖乖溱錢還債不提。
徒明燁是看在金山的份上助薛家分家而來,但旁人可不知道啊,因著徒明燁的到來,金陵城中大小官員連忙還錢,深怕被敦親王捉住斥責,這陣子金陵知府都數錢數到手抽筋,看著敦親王的眼神就像是看到財神爺一般,說有多親近就有多親近。
敦親王親臨金陵,也有不少金陵的家族起了一些心思,畢竟敦親王因長在宮外,婚事因此被耽擱了,前些時候又受了景榮帝的拖累,直今仍未娶妻,可說是活脫脫的黃金單身漢,好些家族便想方設法的跟敦親王結識一番了,其中最積極的,莫過於敦親王的母族甄家。
甄家雖然與甄妃鬨翻,但並不表示他們放棄了甄妃所出的兩個皇子,雖然兩位皇子將來止步於親王,但沒魚蝦也好啊,畢竟景榮帝的嗜好……想想不隻是秀女,說不定那天聖上一時興起,連秀女家裡人也要跟著考試,眾大家族很可疑的沉默了。
於是乎,大部份的人都把目光放在了幾位皇子身上,其中自以最受景榮帝重用的敦親王最盛,這敦親王才剛到金陵,甄家便安排了宴席邀請敦親王賞光,深怕敦親王不肯來,甄家還特彆請了王子勝作陪。
王家雖已敗落,王子勝更是被過繼,在這金陵城中不過是個普通富家翁罷了,但他曾是敦親王的伴讀和敦親王交情甚好。
人人都知敦親王當年在京中救王子勝一命之事,先前王子勝和其弟王子騰爭奪王家家主之位時,據說也有敦親王的暗中支持,這才讓王子勝勉強和其弟爭上一爭,雖然最後還是輸了,但大家也知道王子勝背後有著敦親王,不敢輕易招惹王家,這才讓王子勝安安穩穩的在金陵做著他的富家翁。
徒明燁本不願去吃什麼酒,特彆是甄家人的酒,上次甄太妃對他下藥一事,他還記得清清楚楚呢,不過聽到王子勝作陪,他楞了一楞,問道:“那家夥……王子勝會去?”
甄管家笑道:“這是自然,我家主人特意請了王公子作陪。”
甄家相邀,想來王子勝也不敢拒絕。
甄管家頓了頓又道:“我家大公子也會去。”
同樣是伴讀,沒道理敦親王隻記得王子勝,不記得他家大公子吧?
徒明燁微感不喜,眉心微皺,淡淡的應了聲,他自然記得甄應仁,同樣是伴讀,和被先生們打的死去活來的王子勝相比,甄應仁這小子當真是舒服的很,那小子又愛端著架子,相較之下,王子勝那家夥倒是有趣的多了。
直到甄管家走了之後,徒明燁仍看著請帖,趁此機會,好好瞧瞧金陵的這些家族也好,也順便見見那家夥……
如果能選擇的話,王子勝絕對不想吃什麼酒,更彆提是去跟敦親王吃酒,偏生他拒絕不了甄家人,和他們早就敗落的王家不同,甄家雖然因為太上皇退位和甄太妃失寵之故,勢力略有些衰退,但眼下仍是官身,可比他們王家要好上太多了,再加上甄家的行事風格……
王子勝還真不敢說個不字。
於是乎,王子勝便扭扭捏捏的去吃酒了。
金陵山水極佳,既有像紫金山這般風景絕佳,氣勢雄偉之地,亦有像秦淮河、莫愁湖這般人文情懷,風景秀麗之所,甄家占著地利之便,即使在自個家中也設有小橋流水,流水穿流亭間,配上淡雅荷香,當真是一絕。
甄家此次設宴便是設在風景最佳的清風池館,一旁便是盛開的荷花池,清風襲來,隱帶荷香,當真是令人心曠神怡,就連徒明燁也眉眼微舒,顯然心情不錯。
甄太妃的親兄弟,敦親王的親舅舅──甄修見親自招呼著徒明燁道:“殿下可是喜歡這荷花?以往曾聽妹妹說過,你常常一有空就望著宮裡的荷花池,一看就看了大半日。”
他雖是客客氣氣的稱呼徒明燁為殿下,但卻喚甄太妃為妹妹,如果不情的人還以為他們有多兄妹情深,但隻有內裡的人知道自從甄太妃試圖殺子,害得甄應仁遭了池魚之殃一事被揭穿後,甄家也不知道有多少年沒再遞牌子進宮,權當做沒了這個妹妹。
徒明燁微微皺眉,顯然是不願意再聽到甄太妃,甄修見何等乖覺,當下也順著徒明燁的意思閉上了嘴,專心介紹起這甄家彆院,這話裡話外時不時帶出他們甄家與徒明燁之間的親戚關係。
徒明燁不置可否,連應都懶得應上一聲,那怕甄修見再怎麼長袖擅舞,碰到了徒明燁這般油鹽不進之人也有點無奈,隻能拚了命的使眼色給自家兒子。
但甄應仁似乎是對徒明燁也有些陰影,隻裝作沒瞧見父親的眼神,專心跟著王子勝吃酒,甄修見雖是有些惱怒,但想著兒子每到陰雨綿綿之日便疼痛難忍的腿腳,終究也罷了。
甄應仁和王子勝兩人躲在下座,兩人你一盞,我一盞的互相推杯,好似當真交情不錯一般,但兩人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頗有幾分同病相憐之色。
沒辦法,徒明燁這三個字幾乎成了兩人的童年陰影了。
徒明燁抿著嘴,見甄應仁和王子勝都喝了開來,兩人勾肩搭背一副哥倆好的模樣,頗有幾分不悅之色,推拒了甄修見讓他坐上座的建議,突然直接拉開王子勝旁邊的椅子道:“我就坐這。”
“這……”甄修見有些傻眼,“這不好吧。”
怎麼說都是皇子,豈有坐在下座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