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大去了那裡?
這絕對是榮國府內所有人心中眼下最好奇的一件事,那怕是賈母自個也疑惑著,特彆是當賈赦讓其他的下人請了太醫過來後,下人特特說明了賴大壓根沒去過太醫院,這下子那怕是賈母也不好阻止賈赦讓人綁了賴嬤嬤來了。
賴嬤嬤雖然是她的心腹,但賈母也明白,和賴嬤嬤和自家親孫子之間孰輕孰重,她要是阻止賈赦綁賴嬤嬤,隻怕一個不慈的名聲便壓在她身上了,她又不是像賈赦這般混不吝的,自然不願意背了這麼一個不慈之名。
至於人綁來之後是真發賣了,還是走個過場,賈母自個心裡自有把尺,賈赦怎麼說都是她生的,自個的兒子,難道還拿捏不住嗎。
不過那怕賈赦有意殺雞警猴一番,終究遇到了一些意外。
下人來報,榮國府的大太太──張氏早產了。
一聽到張氏早產,賈赦不由得一陣恍然,真沒想到,他竟然會有給四皇子載綠帽子的一日。
咳咳,這事可不能怪他,他自己也很想知道為什麼這個世界裡的四皇子妃成了他的妻子?而且菁妹去了那?這個世界裡有菁妹嗎?
雖是擔憂著自家那個傻呼呼,動手永遠比動嘴快的妻子,賈赦也知道眼下不是去想慕菁下落的時候,正巧太醫也在,便客客氣氣的請了太醫過去瞧瞧張氏的情況,這太醫雖然不長於婦科,不過救人如救火,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不過他自知自己有幾斤幾兩重,另外寫了條子,讓小廝快步趕到太醫院裡去請對的太醫與醫女。
賈赦見狀眼眸微眯,看來這榮國府內的亂像都已經傳到外頭去了,就連太醫都不相信榮國府裡的下仆,寧可讓自家小廝去太醫院尋人,賈赦心下一動,如此一來,倒是大有可為。
賈赦瞧了一眼麵露喜色的賈母與賈政夫婦,心下不悅,隨手指了一個未留頭的小丫環,沉聲道:“告訴大太太,瑚哥兒這裡有我,讓她安心生孩子。”
“是!”小丫環喜滋滋的連忙趕去給大太太報告這個好消息了。
像她們這樣的小丫頭,也不懂什麼宅鬥之爭,她隻知道大太太是個好人,待她們這些小人極好,瑚哥兒乖巧可愛,難得大老爺硬氣了一把,大太太和瑚哥兒肯定會沒事的。
先是讓太醫去瞧了張氏,又命下人細細照料,要什麼都不用客氣,直接上他私庫拿去,件件都安排好了之後,賈赦總算能抽出手來處理張氏早產一事,賈赦臉色陰沉的難看,質問道:“大太太怎麼會早產?”
張氏懷相雖然不好,但也不應該會早產,張氏早產的背後隻怕有什麼陰謀,瑚哥兒落水之事隔了好一會兒,怕是不好去查,但張氏早產之事不過才剛剛發生,說不得能找出一二不對之處。
那丫環麵露尷尬之色,低聲回道:“大太太是因為知道了瑚哥兒落水之事,心急之下,這才動了胎氣。”
賈赦心下一沉,“不是讓你們暪著大太太,是誰告訴大太太?”
無論是那個世界裡,四皇子妃的命似乎都不怎麼好,在他原本的世界裡,四皇子妃則是因著四皇子之故,跟著也被圈禁在鄭家莊之中,四皇子妃的身子本就不好,在鄭家莊中又太過艱難困苦,勉強撐到女兒出嫁後,沒多久就病逝,壓根沒等到四皇子被開釋的那一日。
至於眼下的張氏,卻因為其父為帝師之故,在太子被廢之時,受了廢太子的牽累,張閣老被勒令自儘,而張家其他人等則被流放到嶺南,張氏因為是外嫁女而逃過一劫,不過也隻是暫時的。
賈府為了避免受張氏牽連,將張氏軟禁在院落之中,要不是張氏有了身孕,賈赦絕對不懷疑賈母會直接要了張氏的命,張氏心裡也有數,這胎便養的不怎麼好。
原身賈赦雖然有些懦弱,明知道其母居心不良,卻不敢阻止,卻又儘可能的儘量照顧張氏,他怕張氏因為賈瑚落水之事而憂心,於是便讓人暪著張氏,不過眼下看起來,還是有人沒把他的話當回事了。
那丫環是張氏院子裡的二等丫環,沒見過先前的事,還把賈赦當成先前那懦弱無能的大老爺,瞧著二太太的臉色,便吱吱唔唔不敢說。
賈赦直接召了召手,“林之孝!把家法給我取來,打到這個丫環說為止。”
眾人大驚,“大老爺!這……怕是不妥吧!”
賈赦眼眸微利,隻說了一個字,“給我打!打死勿論!”
當他先前所說的是廢話嗎?這群下人當真是不見黃河心不死,真當他不敢殺人?他雖然沒菁妹暴力,但真要惹到他頭上時,打殺幾個下仆也算不得什麼,當年那個苛待他家小迎春的奶媽不就是被他下令杖斃的?
眾人心下一驚,知道大老爺不隻是嘴巴上說說,而是當真是要殺雞警猴了。大夥雖然不懂律法,不過見老太太和二太太都不曾說過半句,想來主殺仆當真是無罪,要是大老爺當真狠下心來……
好些偏著二房的下人突然覺得脖子有點涼。
雖然賈赦還是沒法子把張氏當成自己的妻子,不過既然占了這個身子,自然得保其妻兒平安,賈赦也不管那丫環怎麼討饒,直接拍了拍林之孝的肩膀,溫言道:“這事交給你了,一刻鐘內,我要得到答案!”
賈赦這話一出,眾人看向林之孝的眼神頓時不對了,原來林之孝的不知不覺之間投靠了大老爺,成了大老爺的心腹啊!
林之孝頂著眾人的死亡射線,苦著臉應了。
他自個其實也二丈摸不著頭腦,他爹不過是個小管家,雖是老爺子的人,但也算不上什麼心腹,不過是靠著阻蔭做了個管家之位,然後僥幸沒被老太太和二太太清理掉,繼續在府裡混口飯吃罷了,怎麼他今日好端端的會突然的得了大老爺重用呢?
雖是摸不清頭腦,不過林之孝也是個聰明人,知道機不可失,連忙應下,不但如此,他知道大老爺平日裡不露山不露水,這狠起來時間都卡的極緊,深怕速度慢了誤了大老爺定下的時間,連忙以最快的速度叫來婆子,當場就要給那丫環打板子。
那丫環一開始還想著有二太太在,便沒把大老爺的威脅放在心上,但見了林之孝這勢頭,便有些恐懼了,再見婆子當真要打起她了,板子還沒落到身上,連忙一五一十全招了。
丫環連忙喊著,“是周瑞家的,是周瑞家的跑去跟大太太說了,大太太才知道瑚哥兒落水的事。還有……”
丫環有些恐懼的望了王夫人一眼,續道:“我看到了,周瑞家的推了大太太一把,大太太才會跌倒早產的。”
這丫環也是個聰明人,知道這話一說,二太太絕對饒不了她,她心一橫,乾脆把事先全說了,橫豎都是死,拉得一個是一個。
本來就算知道了瑚哥兒出了事,大太太那怕再著急,也沒有急到早產的理,隻是大太太知道瑚哥兒出了事,便急著要去瞧瞧瑚哥兒,而大太太又是被老太太軟禁的,下人們那敢讓大太太出院子,混亂之中,周瑞家的推了大太太一把,大太太這才早產。
“好個周瑞家的。”賈赦對周瑞家的倒有幾分印像,想當年那幫著王氏折騰探春的仆婦不也就叫周瑞家的嗎?看來無論是那個世界裡,這周瑞家的腦子都怕是有些問題,仆弑主,極刑,就算她的賣身契在王家也是一樣。
“來人!”賈赦也不繞圈子了,喝令道:“把周瑞家的給我送官,告她以下犯上,企圖謀害我榮國府大房主母以及她腹中的骨肉。”
饒是準備乖乖做賈赦底下的一隻狗的林之孝,乍然聽得此命令也不由得傻眼,“送……送官?”
林之孝下意識的望向臉色慘白的王夫人,這一報官,二太太不就……
不隻是他有所遲疑,賈母更是當場怒了,“赦兒,你瘋了嗎?”
這種事情,怎麼可以鬨到官府那去呢?
賈母當場命令道:“不許去!誰敢去了,我把他全家都賣到黑煤山裡去。”
賈母這話一出,眾人頓時不敢動了。
“給我去!”賈赦傲然道:“我才是家主。你們是賈家的奴才,而非史家仆!”
這話一出,頓時氣的賈母險些仰倒,“赦兒,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可是你母親。難道連管教幾個下人的權利都沒有?”
難不成她堂堂榮國公府的超品夫人,連處理自家奴才的權力都沒有!
賈赦冷冷道:“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跟據大晉律,當我的命令與老太太的命令衝突之時,應以我的命令為主,否則,便是亂/倫!”
此處的亂/倫指的可不是什麼兄弟姐妹之間不可不說的故事,而是賈母不聽他的話,而強行命林之孝放人一事有違三從四德之倫常,真要鬨大了,在這父權社會裡,誰輸誰贏還不好說呢。
賈赦望向賈府眾人,微微冷笑,“大夥倒可試試,是我的話說了算,還是老太太的話說了算。”
不服者滾!他大可再換一批聽話的奴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