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慎近日心情大好。
他可總算是找到了給甄姑娘送禮物的方法, 而且甄姑娘也不會拒絕,哪怕甄姑娘想要給他銀子,他也能找借口搪塞過去。
今日送盒胭脂,明日送對耳墜, 後天再提上一盒糕點,裴慎毫不吝嗇, 錢袋裡的銀子如流水般嘩啦啦流走, 全都變成了甄好收到的禮物。
裴慎心中可高興的不行。
沒有什麼比對甄姑娘好更高興的了。
他心裡頭高興,連平日裡對裴淳的管教都寬鬆了一些, 在管教裴淳讀書時,對他的要求也沒有原先那麼嚴格, 反倒是讓裴淳受寵若驚。
“哥,你最近怎麼和變了個人似的?”
“變成誰了?”
裴淳說不出來,他又道:“哥, 你知道你這個樣子叫什麼嗎?叫那個……春風得意!”
可不就是春風得意!
裴慎翹了翹唇角, 輕輕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說得好。”
裴淳:“……”
裴淳差點就要嚇出毛病來。
自從過年之後, 他哥見著他, 就一直沒什麼好臉色, 對他橫挑鼻子豎挑眼,怎麼看都怎麼不順眼,可今日卻性情大變, 竟然還主動誇他了。
這哪裡像是他哥?
“哥, 你……”裴淳吞吞吐吐地看著他:“你該不會是又和嫂嫂吵架了吧?”
“胡說, 我怎麼會與甄姑娘吵架?”裴慎皺起眉頭, 不悅地看著弟弟,覺得這個弟弟一點也不會說話。
平日裡對著甄姑娘能說出花來,可為何偏偏對他卻連一句好話也不會說?
裴慎隨手拿起書本,翻開一頁,還沒張口,裴淳便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忙不迭跑了。
隔了沒一會兒,他又跑了回來:“哥!哥!又要做新衣裳啦!”
裴慎動作頓住。
甄家人每月都要做新衣裳,在裴慎堅持之下,甄好才改成每個季度給他做,一次多做一些,省得沒衣裳穿。
過完年沒多久就熱了起來,春衫自然是早早備下,如今鋪子裡又送來衣料,這回是要做輕薄的夏衫。
十分不巧,最近日子裴慎思慮過重,茶飯不寧,又病了一回,還比年前瘦了一圈。冬衣倒好,可夏衫薄,若是鬆鬆垮垮,反倒是讓人一眼就看出來。可他上回還與甄姑娘說不再量尺寸……
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可他哪裡算君子。裴慎鎮定地當做先前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衣料送到,見裴慎磨磨蹭蹭過來,也不用裴慎解釋什麼,甄好便了然地拿出了尺子。
當她碰到裴慎時,裴慎便會下意識地發抖,這事甄好已經習以為常,向來也是速戰速決。隻是這回,她還想的多了一些。
甄好給裴慎量完了肩膀的尺寸,等他轉過身來後,才忽然問道:“你喜歡的那個姑娘,她介不介意你的這個毛病?”
裴慎眼睫微顫。
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先問:“甄姑娘會不會覺得我這樣像個……像個怪物?”
“為什麼會像怪物?”甄好不解:“你不喜歡碰彆人,那就不喜歡,又沒礙著彆人什麼。”
裴慎眼睛一亮,聲音裡壓抑著喜意:“甄姑娘不覺得奇怪嗎?”
“奇怪是奇怪,可與我又沒什麼關係。”甄好說:“隻是每回給你量尺寸要我親自動手,要是你沒有這個毛病,換成彆的丫鬟,也許還方便一些。你碰不了人,對我來說可沒什麼問題,倒是你自己不方便。”
這說來說去,痛苦的還是裴慎,甄好從來不知道他有這個毛病,隻知道他不喜歡湊熱鬨,如今知道了,又親眼見過裴慎在人群中的痛苦模樣,她便隻心疼裴慎了。
她是見過的,上元節那日夜裡,裴慎擠在人群之中,麵無血色,好像隨時就要昏過去,旁人見著了都覺得痛苦,更彆說他本人。
裴慎的舌頭用力抵著上顎,才努力沒有發出什麼聲音來。他握緊了拳頭,努力按捺住心中的歡喜,又很快想起緊繃的身體不方便甄好量尺寸,連忙又放鬆下來。
“她……她也不介意。”裴慎歡喜地說。
甄好放心了:“她不介意就好,那以後你可得好好適應,與那個姑娘待久了,或許你就可以碰她了。”
裴慎眼睛更亮,連忙點了點頭。
他很快便想出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他問道:“那甄姑娘……能再幫我一個忙嗎?”
“幫忙?”甄好動作一頓,抬起頭來看他:“又要挑什麼禮物?”
“不是。”裴慎搖頭:“我可不可以碰一碰甄姑娘?”
“碰我?”甄好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她動作利落地量完了裴慎胸口與手臂的尺寸,然後將尺子收起,問道:“你覺得習慣我了,就不怕彆人了?”
裴慎說:“不知道是不是與甄姑娘待久了,我已經沒有先前那麼抵觸與甄姑娘接觸,剛開始甄姑娘替我量尺寸的時候,我還很害怕……可如今,已經有些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