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恒往門口望了望,成安伯府這個時候派人過來乾什麼?嚴家大郎到他們家來賠禮道歉這件事,恐怕早已經傳遍了京城,成安伯這個時候派人過來,不怕嚴家人以為他是故意來看笑話的?
杜九跟在管事身後,一路進了正廳,他似乎沒有料到嚴茗也在,給班家人見過禮以後,還給嚴茗行了一個大禮。網
杜九是容瑕身邊的近衛,所以京城裡隻要熟悉容瑕的人都認識杜九。嚴茗看到杜九,心裡比班家人更吃驚,不過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容瑕來看嚴家笑話,而是驚訝於容瑕與班家竟然有來往。
“杜護衛請坐。”班恒看了眼杜九手裡捧著的兩個盒子,盒子不大不小,看起來有些像是用來裝書籍或是筆墨紙硯這類東西的。
早上他姐用他的名義給成安伯送了禮,這會兒該不是送回禮來的?早上才送過去,這會兒就回禮,是不是略急了些?
想到裡麵可能裝的是筆墨紙硯等物,班恒瞬間沒了興趣,他們一家子人,除了祖母與母親通詩文,誰還是讀書寫字的料啊。
“在下不敢,”杜九見嚴茗這個相府公子都站著,他一個小小的護衛自然不會坐下,“世子送來的謝禮過於貴重,伯爺心中既喜又不安,多謝世子割愛。這是伯爺給世子備下的薄禮,請世子不要嫌棄。”
“容伯爺太客氣了,不過是不值錢的小玩意兒而已,還送什麼回禮,”班恒擺了擺手,滿不在乎道,“伯爺這般,就太過生分了。”
杜九捧著盒子的手抖了抖,不值錢的小玩意兒?
那可是《寒山望月圖》,還是真跡!
誰家不值錢的小玩意兒會這麼珍貴?!自小被容家收養以後,杜九便一直待在容瑕身邊,自認見識過不少好東西,但還從未見過像班家這般不拘小節的。
“若是世子不收,才是生分了,”杜九笑道,“世子送來的畫,伯爺愛不釋手,直言是千金不換的好東西。”
“咳,客氣客氣,”班恒斜眼看班嫿,他姐打著他的名義,給容瑕送什麼了?
班嫿不搭理班恒,反而做主讓管家把杜九送來的禮收下了。
杜九見狀,越發覺得那幅圖,是班郡主特意讓人送來的。
杜九送了回禮後,便立刻告辭,在嚴茗看來,杜九真的隻是來送回禮,兩家的私交看起來似乎也並不是特彆好。
班家為什麼送謝禮給容瑕?
嚴茗想起了前幾日容瑕當著眾多讀書人的麵,誇班嫿的那些話。就是因為容瑕這席話,才讓嚴家徹底毀了名聲。一開始他對此十分憤怒,可是在短短幾日內,父親重病在家,容瑕職位升遷,他忽然明白了過來。容瑕不是幫班家說話,而是幫著陛下說話,他們家到底是受到陛下猜忌了。
如若不然,近幾日朝上的動靜為何如此大,很多與嚴家交好的官員都被貶到了苦寒之地,甚至連好幾個支持太子的官員,也受到了責罰。
他們家一直都是偷偷地在背後支持太子,就連石家人都不知道,皇上為何會知情?
最可怕的是,容瑕恐怕也知道他們家暗中支持太子的事情,所以才會在這個時候,寧可得罪他們家,也要站出來保住班郡主的名聲。
可笑世人都認為容瑕是個光明磊落的君子,豈知他的骨子裡,也不過是個汲汲營營的小人罷了。
“小嚴大人,”班嫿看向嚴茗,“你道歉的話我聽完了,你請回吧。”
嚴茗嘴角動了動,看著這個美豔逼人的女子,想起臥病在床的弟弟,朝她深深一揖:“在下告辭。”
“慢走不送。”
走出靜亭侯府,嚴茗騎在馬背上,看著四周來來往往的百姓,內心有些惶然,受到陛下猜忌的嚴家,日後該何去何從?
往前走了一段路,他與陳家大郎不期而遇。此人在幾日前還是他的大舅兄,現在兩家卻已經從親家變成了仇家,大舅兄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世間最可惡的人。
“兄長……”
“請嚴大人不要亂攀親戚關係,陳家乃小門小戶,在下擔不起你一聲兄長。”陳家大郎麵色十分難看,連話都不想跟嚴茗多說半句,轉身就要走。
“陳兄,令妹……身體如何了?”嚴茗想起陳氏,忍不住問了出來。
“嗬,”陳家大郎冷笑,“與你何乾?”
嚴茗怔怔地看著陳家大郎的背影,隻覺得這天地之大,竟沒有他覺得輕鬆之處了。
班恒把成安伯送來的兩個盒子擺在班嫿麵前,一個盒子裡擺著一方硯台,一個盒子裡擺著滿滿當當地血玉首飾。不知道這些血玉是從哪兒找到的,竟然沒有絲毫的雜質,豔麗得像是殷紅的血液,美得妖冶。
“成安伯……也挺大方。”他想了半天,隻能用這個詞語來形容了,因為這盒血玉是有錢都買不到的好東西,而且做工十分精細,不像是民間的東西。
“好漂亮。”班嫿取出一支手鐲戴上,殷紅的血玉把她的手襯托得更白更水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