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請問還有事嗎?”容瑕仿佛沒有看到吏部官員臉上的尷尬,極其自然道,“如果沒事的話,我就先告辭。”
“容大人慢走,”吏部官員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幸好上峰不是性情怪異又記仇的人,不然今天他這一嗓子,就有些得罪人。他一個大老爺們,沒事注意上峰的未婚妻,這種事說出去實在是……
實際上這也不能怪他,要怪隻能怪福樂郡主長得太好了,這就跟天鵝掉進雞群一樣,隻要眼睛不瞎都能發現天鵝。
更何況班郡主出門,向來是親衛隨行,白馬為騎,這幾乎已經成了班郡主標誌了。
據傳班郡主身邊的親衛都是當年老國公親自為她挑選的,從小沒學好詩詞歌賦,反而擅騎射,擅拳腳功夫。擅騎射他相信,至於手腳功夫……
王大人默默在心裡搖頭,長得這般嬌滴滴的模樣,也不像是有多厲害的樣子,恐怕是會些花拳繡腿,身邊的護衛們又有意吹捧,便成了所謂的女中巾幗。
不過漂亮女人麼,就算隻是擺個花架子,那也有無數人擁護,理所應當的。
班嫿與塗阿奇之間隔著彼此的護衛,雙方保持著國際友好標準距離,既不會冷淡待人,也不會顯得過於親密。他們兩個,一個是大業郡主,一個是外族王子,該講的規矩就不能省。
班嫿見這個外族王子不確實對大業文化很感興趣,而且還時不時問一些風俗習慣,她都笑眯眯地答了,直到這個王子開始問她詩詞歌賦,名人雅士以後,班嫿直接道:“王子,你可以對我們大業有部分誤解,不是所有大業人都喜歡詩詞歌賦,談人生哲學的。我們大業人,有人愛詩詞,有人愛行兵布陣,也有人對民生農業感興趣,您若是向一個對詩詞不感興趣的人問詩詞相關的問題,他也不能為您解惑。”
塗阿奇傻呆呆地愣了半晌,才聽明白班嫿是什麼意思,他撓著頭道:“大業不是以文為尊,武次之嗎?”
“當然不是,我大業陛下是個文韜武略的偉大帝王,他不僅重視文化,也看重武將的培養,王子殿下剛來大業不久,對大業了解得不透徹,產生這樣的誤解也是應該的。”班嫿笑道,“我的祖上,皆是武將出身,可是陛下卻十分厚待我們一家。”
實際上塗阿奇說得沒錯,大業越來越以文為重,文官與武將即使是相同的品級,在文官麵前也要矮半個頭。文人們雖然仍舊學六藝,但是很多都是走走過場,早已經違背了早先君子應“文武雙全”的要求。
武將們守衛邊疆,挨凍受寒,拿命來守衛江山,可是在文官看來,這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做得好是應該的,若是有什麼地方不如意,朝堂上便是一片口誅筆伐,唇槍舌劍。
祖父曾給她說過,筆是無形殺人刀,若是朝堂上的文官們都要針對你,就算你拋頭顱灑熱血,到了最後你也有可能變成一個通敵賣國的罪人。
現在邊疆的很多將軍,為了不讓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煩,每年都要派人到京城送禮,讓一些文官在陛下麵前美言幾句,不然軍餉發不下來,下麵的士兵們就得挨餓受凍。
做將領的,大多都心疼自己一手帶出來的兵,想要自己的兵過得好一點,那就隻能送禮,討好京城裡的文官們。
什麼氣節,什麼脊梁骨,在武官地位一日不如一日的當下,早就彎的彎,沒的沒。
這些雖是事實,但班嫿絕對不會在一個外族人麵前承認這些事,她岔開話題,說著說著便談到了艾頗國的武器。
“郡主,您說的這種刀,確實是我們艾頗族常用的一種刀,不過由於這種刀過於笨重,我們現在已經學著貴國的冶煉方法,鍛造出更鋒利的刀刃。現在這種刀隻有平民還在使用,貴族們都喜歡用貴國這種刀。”塗阿奇身上沒有佩戴利刃,但是他帶的兩個護衛卻都帶了刀,不過就像他說的那樣,這兩個護衛佩刀的刀鞘上雖然印著代表艾頗族文化的花紋,但已經跟大業使用的佩刀很接近了。
班嫿笑道:“貴國的刀,也有很特色的。”
塗阿奇憨厚一笑,露出一口白燦燦的牙齒。
班嫿這口牙齒晃得眼花,忍不住扭頭往旁邊望去,就看到了容瑕的身影,他怎麼在這?
“郡主,”容瑕走到班嫿麵前,朝塗阿奇行了一個禮,“王子殿下。”
“容大人。”塗阿奇回禮,他知道容瑕,因為他的文臣告訴他,這位容大人是天子近臣,屬於不可得罪人員列表中的排名前幾的人物。
容瑕對塗阿奇客氣地笑了笑,騎著馬與班嫿並肩走在一起,對班嫿道:“準備去哪兒,我陪你。”
“你最近是不是挺忙呀?”班嫿仔細想了想,她好像已經有好幾天沒有看到容瑕了,雖然他三不五時的送東西過來,但是人卻是忙著不見影子。
“有一點,我剛到吏部,有很多事還伸不開手。”吏部一堆的老狐狸,他年紀輕輕坐上吏部尚書的位置,不知道有多少人心裡不滿,暗地裡對他的命令陰奉陽違。不過這些事,他不想跟班嫿提,隻是輕描淡寫道,“事情已經解決,以後我就有更多的時間陪你了。”
班嫿把頭往容瑕那邊靠了靠,小聲道:“是不是有人對你羨慕嫉妒恨?”